10
掌声渐息，主持人满面红光地走上台，宣布进入媒体与学者提问环节。
“哪位老师或记者朋友有问题？”
话音刚落，后排一个身影站了起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头发乱糟糟的，跟周围西装革履的学者们格格不入。
正是林犀。
他一站起来，前排就有几位老教授微微蹙眉，显然认出了这位学术圈的“疯狗”。
沈崇明脸上的笑容淡了一分。
林犀没拿话筒，声音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沈老，恭喜。刚才您提到令郎与姜月初小姐在《远古》上发表的雄文，我拜读了，确实精彩绝伦，尤其是关于‘月氏古国’祭祀台遗址的复原图，堪称神来之笔。”
他先是吹捧了一番，让沈崇明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只是我这人做学问，就爱钻牛角尖。”林犀话锋一转，看向大屏幕，“我这里有一份沈泽兰先生考古队的原始勘探数据，是通过公开渠道申请到的。能不能请工作人员投到屏幕上，与论文里的数据做个对比？”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公开处刑？
工作人员有些犹豫地看向沈崇明，沈崇明骑虎难下，只能故作大度地点点头。
瞬间，大屏幕被一分为二。
左边，是《远古》论文里精美、逻辑自洽的数据图。
右边，是林犀投上来的，一份布满了原始标记和潦草记录的现场勘探数据扫描件。
起初，大家还看不出所以然。
但林犀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划开了那层华丽的表皮。
“请看左图，论文中断定祭祀台朝向正东，以应日出。再看右图，原始罗盘数据是‘东南37.5度’。请问这37.5度的偏差，是太阳挪了窝，还是笔杆子挪了窝？”
他顿了顿，又指向另一处。
“论文里说，出土了大量绵羊骸骨，证明其祭祀以羊为主。可原始记录里，登记的明明是‘疑似犬科动物骸骨，待鉴定’。怎么，到了《远古》期刊上，这些狗……就自动进化成羊了？”
林犀说得不快，甚至带了点京腔的调侃，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砸进沈崇明父子的棺材板里。
“轰”的一声，台下炸开了锅。
“这……这是怎么回事？数据完全对不上啊！”
“造假？在《远古》上造假？这胆子也太大了！”
所有的镜头和目光，瞬间像探照灯一样死死锁定了第一排的沈泽兰。
沈泽兰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他完了。
他父亲的封神大作，成了他的断头台。
沈崇明浑身发冷，他猛地转头，看向自己面如死灰的儿子，眼中的慈爱和骄傲荡然无存，只剩下毒蛇般的怨毒和恐惧。
他必须自救！
“沈泽兰！”
一声暴喝，沈崇明抢过话筒，指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声音因愤怒和惊恐而变调。
“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为了急于求成，为了让你姜师妹高兴，就伪造了数据？！我一生的清誉，我沈家的脸，都要被你这个逆子给毁了！”
他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
“学术不端”、“为博红颜一笑”、“逆子”。
每一个词，都是一把刀，插进沈泽兰的心里。
全场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所有人都看着这对父子反目。
姜月初握着沈泽兰的手，甚至能感到他肌肉因为极致的痛苦而产生的痉挛。
她低声说：“泽兰，别冲动，老师只是一时气话……”
沈泽兰却像是没听见。
他缓缓抽回自己的手，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绝。
然后，在一片死寂中，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
“呵。”
那笑声很轻，却像玻璃碎裂，刺得人耳膜生疼。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直视着台上气急败坏的父亲。
“数据，没有伪造。”
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全场哗然。这是要当众对抗自己的泰斗父亲？
沈崇明脸色铁青：“你还敢狡辩！”
沈泽兰没有看他，目光越过他，仿佛在看什么更遥远的东西。
“是我错了。”
他承认了。
沈崇明刚要松一口气，却听见了他下一句话。
“我不该……把对一个人的爱，置于学术的真实性之上。”
说完，他转过头。
那双曾经盛满纯粹与爱慕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像一张濒临破碎的网，死死地罩向他身边的姜月初。
没有质问，没有怒吼，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被焚烧殆尽的灰烬。
全场上百道目光，跟随着他的视线，“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了姜月初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
风暴的中心，瞬间转移。
作者有话说：
“哪位老师或记者朋友有问题？”
话音刚落，后排一个身影站了起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头发乱糟糟的，跟周围西装革履的学者们格格不入。
正是林犀。
他一站起来，前排就有几位老教授微微蹙眉，显然认出了这位学术圈的“疯狗”。
沈崇明脸上的笑容淡了一分。
林犀没拿话筒，声音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沈老，恭喜。刚才您提到令郎与姜月初小姐在《远古》上发表的雄文，我拜读了，确实精彩绝伦，尤其是关于‘月氏古国’祭祀台遗址的复原图，堪称神来之笔。”
他先是吹捧了一番，让沈崇明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只是我这人做学问，就爱钻牛角尖。”林犀话锋一转，看向大屏幕，“我这里有一份沈泽兰先生考古队的原始勘探数据，是通过公开渠道申请到的。能不能请工作人员投到屏幕上，与论文里的数据做个对比？”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公开处刑？
工作人员有些犹豫地看向沈崇明，沈崇明骑虎难下，只能故作大度地点点头。
瞬间，大屏幕被一分为二。
左边，是《远古》论文里精美、逻辑自洽的数据图。
右边，是林犀投上来的，一份布满了原始标记和潦草记录的现场勘探数据扫描件。
起初，大家还看不出所以然。
但林犀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划开了那层华丽的表皮。
“请看左图，论文中断定祭祀台朝向正东，以应日出。再看右图，原始罗盘数据是‘东南37.5度’。请问这37.5度的偏差，是太阳挪了窝，还是笔杆子挪了窝？”
他顿了顿，又指向另一处。
“论文里说，出土了大量绵羊骸骨，证明其祭祀以羊为主。可原始记录里，登记的明明是‘疑似犬科动物骸骨，待鉴定’。怎么，到了《远古》期刊上，这些狗……就自动进化成羊了？”
林犀说得不快，甚至带了点京腔的调侃，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砸进沈崇明父子的棺材板里。
“轰”的一声，台下炸开了锅。
“这……这是怎么回事？数据完全对不上啊！”
“造假？在《远古》上造假？这胆子也太大了！”
所有的镜头和目光，瞬间像探照灯一样死死锁定了第一排的沈泽兰。
沈泽兰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他完了。
他父亲的封神大作，成了他的断头台。
沈崇明浑身发冷，他猛地转头，看向自己面如死灰的儿子，眼中的慈爱和骄傲荡然无存，只剩下毒蛇般的怨毒和恐惧。
他必须自救！
“沈泽兰！”
一声暴喝，沈崇明抢过话筒，指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声音因愤怒和惊恐而变调。
“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为了急于求成，为了让你姜师妹高兴，就伪造了数据？！我一生的清誉，我沈家的脸，都要被你这个逆子给毁了！”
他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
“学术不端”、“为博红颜一笑”、“逆子”。
每一个词，都是一把刀，插进沈泽兰的心里。
全场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所有人都看着这对父子反目。
姜月初握着沈泽兰的手，甚至能感到他肌肉因为极致的痛苦而产生的痉挛。
她低声说：“泽兰，别冲动，老师只是一时气话……”
沈泽兰却像是没听见。
他缓缓抽回自己的手，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绝。
然后，在一片死寂中，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
“呵。”
那笑声很轻，却像玻璃碎裂，刺得人耳膜生疼。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直视着台上气急败坏的父亲。
“数据，没有伪造。”
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全场哗然。这是要当众对抗自己的泰斗父亲？
沈崇明脸色铁青：“你还敢狡辩！”
沈泽兰没有看他，目光越过他，仿佛在看什么更遥远的东西。
“是我错了。”
他承认了。
沈崇明刚要松一口气，却听见了他下一句话。
“我不该……把对一个人的爱，置于学术的真实性之上。”
说完，他转过头。
那双曾经盛满纯粹与爱慕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像一张濒临破碎的网，死死地罩向他身边的姜月初。
没有质问，没有怒吼，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被焚烧殆尽的灰烬。
全场上百道目光，跟随着他的视线，“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了姜月初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
风暴的中心，瞬间转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