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刚从医院出来，手里紧紧攥着第十三次流产的病历单。
这一次，我没有告诉傅寒舟。毕竟这在我们之间，早已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和他在一起三年，因为他说想对我负责，不想让我怀上一个“废人”的孩子，于是我也甘之如饴。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
【念念，我的腿又开始疼了，我好难受。】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根本顾不上自己刚流产的身体，也顾不上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抓起包就冲了出去。
三年来一直如此，他只喝郊区那家中医馆的药。
我淋着雨，拖着虚弱的身体，辗转一个多小时才买到药。
回到别墅时，客厅里空无一人。
今天确实是我回来得太晚，可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给我打一个电话，也没有发消息问我在哪里。
以往只要我晚归，他一定会打好几通电话，然后坐在轮椅上等我。
看见我回来时，他会温柔地说：
“念念，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也许他今天工作太忙了吧。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二楼。
书房亮着灯，我稍稍安心。
他腿脚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我每天都特别担心他。
可当我走近，却听见里面传来他宠溺温柔的低笑。
我的脚步顿住了。
透过门缝，虽然看不真切，但他的神色是那么温柔，嘴角还挂着笑容。
“晚晚，下个周就是我替你出气的三周年了，别和我闹脾气了，嗯？”
下周……分明是我期待已久的恋爱三周年纪念日啊。
听到“晚晚”这个称呼，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他的青梅竹马林晚清，三年前他们大吵一架后，她负气出国。
傅寒舟为了追她回来，遭遇车祸，醒来后失去了双腿，也失去了所有记忆。
他彻底忘记了那个挚爱，转而疯狂地追求我，追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追了我半年后，他突然恢复了记忆。
我以为他会就此放手，可他却说他是真的爱上了我，即使恢复记忆，最爱的人也是我。
所以，我答应了。
可现在，我站在这里，心像坠入冰窖一样冷。
“快回来吧晚晚，这几年那个傻姑娘为我流了那么多个孩子，都是为了让你解气。”
“我怕她怀孕了，你会生气。”
“每天装废人太累了，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我愣在原地，手里甚至还拿着流产的病历单。
我还体贴地不想让他为我们死去的孩子难过，所以没有告诉他怀孕的事。
可现在他却说，不想让我怀孕，只是不想让另一个女人生气。
我浑身湿透，手里还拿着给他买的药。
可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我不敢再多停留一秒，生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主卧，坐在床上，觉得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三年的痴心付出，原来只是他取悦另一个女人的工具。
“念念？你回来了？”
傅寒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坐在轮椅上，艰难地朝我过来。看到我浑身湿透的模样，他眼里满是心疼。
“念念，你怎么没带伞？我要是知道会让你淋雨，绝不会让你去买药。”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刚刚还在电话里对另一个女人甜言蜜语，转身又能对我露出这般深情的模样。
心口传来一阵刺痛，我慌忙起身。
“我去给你煎药。”
不敢再看他一眼，我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此刻我只有一个念头。
傅寒舟，我不想陪你演了。
煎药时，我就这样呆呆地站在灶台前，看着炉子里的药。
连他要吃的药都是假的。
我曾经多么庆幸，那位老中医说的副作用从未在他身上应验。
现在才明白，也许他根本不曾喝过一口。
整整三年，我活成了一场笑话。
身后传来拐杖叩击地面的声音，一声声，敲打在我心上。我知道是他，却不敢回头。
我怕看见那张曾经让我痴迷的脸，眼泪会决堤。
一双温热的手臂从背后环住我的腰，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我发顶。
"念念，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委屈。
"对不起，总是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买药。我真希望这双腿能好起来，再也不让你受苦。"
若是从前，听到这样的话，我定会转身抱住他，软声安慰他的自责。
此刻，我只能强压下心口的刺痛，慢慢转过身，将脸埋进他胸膛。
"没有生气，只是有点累。"
是啊，爱他爱得太累，累到再也撑不下去了。
他明显松了口气，温柔地吻了吻我的额头："去休息吧，药我来煎。"
正当我要离开时，外套里的病历单滑落在地。
他弯腰拾起，目光触及纸上的字迹时，瞳孔猛地一缩。
"念念，你......"
"不想让你担心。"我轻声打断。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
"傻瓜，不管第几次，都要告诉我。"他的声音带着疼惜，"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
我在他怀里终于忍不住落泪。他以为我是被感动，温柔地捧起我的脸，吻去我的泪水。
可他不知道，我哭的是那个傻傻爱了他三年的自己。
夜晚，我趁他在浴室洗澡时，拿起了他的手机。
屏幕亮起，壁纸还是我们的合照。密码是我的生日，多么讽刺。
他对我从不设防，因为这三年里，我乖顺得像个傻子。
我颤抖着点开微信，置顶聊天赫然映入眼帘——
晚晚。
我的心猛地一沉，点开了我和他刚在一起那几个月的聊天记录。
【今天她又去流产了，傻乎乎的样子真可笑。晚晚，你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暴雨天让她去买药，回来时浑身湿透，就像只落水狗，够你解气了吗？】
【每次流产我都假装心疼，她居然真的信了。】
越往后翻，记录越少。
近一年的聊天几乎空白，仿佛已经厌倦了汇报我的惨状。
只有林晚清发来的一句：
【寒舟，我明天就回来了。】
原来我每一次流产后的痛哭流涕，在他眼里都是一场笑话。
原来他每次抱着我说“等腿好了就要孩子”，都是在演戏。
原来这三年，他每天都在向另一个女人汇报如何折磨我。
最可笑的是，上周我流产时，他还红着眼眶说：
“念念，等我的腿好了，我们就结婚，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我当时感动得泪流满面，以为他是真的爱我。
深吸一口气，我打开购票软件，买了下周六飞往国外的机票。
三年前，我本该和家人一起出国。
为了他，我毫不犹豫地留下。
我注销了国内的身份证，给哥哥发了条消息：
“哥，我要去见你们。”
刚点击发送，外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傅寒舟的痛呼。
推开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狠狠一揪。
傅寒舟摔倒在地上，而他的手里，竟还紧紧护着一个精致的纸盒。
"念念……"他抬起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玫瑰酥。"
城南那家糕点铺，一个月只营业一天，每次都要排上好几个小时的队。
这三年来，无论刮风下雨，哪怕坐在轮椅上，他都会亲自去给我买。
我蹲下身扶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时，鼻子一酸。
"摔到哪里了？疼不疼？"我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他借着我的力道站起身，却第一时间把糕点盒递到我面前："快尝尝，还是热的。"
扶着他回到床上，我替他盖好被子。
他却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发顶。
"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我都想给你。"他的声音温柔得让人心醉。
"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我在他怀里闭上眼，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
这一刻，我几乎要相信他是真的爱我了。
深夜，一阵手机震动将我们惊醒。
傅寒舟接起电话，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他轻轻松开我，起身穿衣。
"公司有点急事，我出去一下。"他在我额间落下一个吻。
"乖乖睡觉，明天给你带城西那家蛋糕。"
我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清晨，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个酒店地址和房间号。
鬼使神差地，我按照那个地址去了。
给我开门的，是林晚清。
她穿着一件丝质吊带睡裙，领口处的吻痕若隐若现。见到我，她唇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侧身让我进去。
套房内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我一步步走向卧室，每走一步，心就沉一分。
床上，傅寒舟安静地睡着，他的衬衫随意丢在地上，领口处还印着一个鲜红的口红印。
"看到了？"林晚清的声音娇滴滴地响起。
"你以为三年前寒舟在宴会上夸了你一句好看，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不过是个替代品。现在正主回来了，你可以滚了。"
我终于明白，原来一切只是因为一句无心的夸奖。
就因为他夸了我一句好看，林晚清就和他闹了脾气，所以我成了让她出气的工具。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再也忍不住，转身冲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原来这三年的深情，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报复。
原来我付出的所有真心，都只是一个笑话。
原来只需要林晚清的一个电话，傅寒舟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去见她。
这才是傅寒舟爱着一个人的样子。
三天了。
傅寒舟整整三天没有回家，只给我发了一条消息："最近很忙，乖乖吃饭。"
我知道，他是在陪刚刚回国的林晚清。
但我不在乎了，因为明天，我就要永远离开这里。
出乎意料的是，这天晚上，他居然回来了。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我一怔。他推着轮椅进来，脸上带着疲惫却温柔的笑意。
"念念，怎么了？"他拄着拐杖走近，轻轻捏了捏我的脸。
"看见我不开心吗？"
我垂下眼睛，避开他的视线。
"明天是我们三周年纪念日，我怎么会不回来陪你？"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让我心口发涩。
明明已经决定要和林晚清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难道就连最后一天，他都不肯放过我，还要继续这场戏码来讨林晚清欢心吗？
他伸手将我搂进怀里，下巴轻蹭着我的发顶：
"医生说我的腿恢复得很快，很快就能好了。到时候，我们就要个孩子，等我完全康复，我们就结婚。"
我的心猛地一颤，几乎要被他话语中的期待打动。但很快，理智将我拉回现实——
他一定又在骗我。
"念念……"他察觉到我的沉默，声音里带着不安。
"你不开心吗？"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我把脸埋在他胸前："没有，我很开心。"
第二天，他果然将家里布置得格外浪漫。
我最喜欢的蛋糕摆在餐桌中央，整个客厅都洒满粉玫瑰花瓣，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香气。
可他不知道，今天就是我离开的日子。
"寒舟，我给你定的礼物还在店里，我去取一下好吗？"
他眼睛一亮，笑得像个孩子："那我等你回来。"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装满三年回忆的家，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拔掉电话卡扔进垃圾桶，登上飞机的那一刻，我的心出乎意料地平静。
再见，傅寒舟。再见，我这荒唐的三年。
而此刻的别墅里，傅寒舟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安地看了眼时间。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喃喃自语，终于忍不住拨通我的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他的手指开始发抖，一连拨了十几个电话，都是同样的提示音。
他赶紧拨打助理的电话。
"查！立刻去查姜念去了哪里！"他对着电话那头怒吼，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等待的一个小时里，傅寒舟在空荡的别墅里来回踱步，焦躁得像一头困兽。
他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消失？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明明答应要等他回来……
助理终于回电，傅寒舟几乎是瞬间接起电话。
"傅总……我们查到姜小姐今天下午购买了一张前往法国的单程机票……"助理的声音小心翼翼，带着欲言又止的犹豫。
法国？傅寒舟的心猛地一沉。
为什么？明明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明明他刚刚还承诺要和我结婚……
难道，我真的不要他了？
这个念头让傅寒舟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慌。
他对着电话嘶吼："立刻给我订最近一班去法国的机票！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电话那端陷入沉默，良久，助理才颤抖着开口："傅总……那架航班……就在半小时前……坠毁了……"
电话从傅寒舟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夕阳被黑暗吞噬。
这一次，我没有告诉傅寒舟。毕竟这在我们之间，早已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和他在一起三年，因为他说想对我负责，不想让我怀上一个“废人”的孩子，于是我也甘之如饴。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
【念念，我的腿又开始疼了，我好难受。】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根本顾不上自己刚流产的身体，也顾不上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抓起包就冲了出去。
三年来一直如此，他只喝郊区那家中医馆的药。
我淋着雨，拖着虚弱的身体，辗转一个多小时才买到药。
回到别墅时，客厅里空无一人。
今天确实是我回来得太晚，可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给我打一个电话，也没有发消息问我在哪里。
以往只要我晚归，他一定会打好几通电话，然后坐在轮椅上等我。
看见我回来时，他会温柔地说：
“念念，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也许他今天工作太忙了吧。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二楼。
书房亮着灯，我稍稍安心。
他腿脚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我每天都特别担心他。
可当我走近，却听见里面传来他宠溺温柔的低笑。
我的脚步顿住了。
透过门缝，虽然看不真切，但他的神色是那么温柔，嘴角还挂着笑容。
“晚晚，下个周就是我替你出气的三周年了，别和我闹脾气了，嗯？”
下周……分明是我期待已久的恋爱三周年纪念日啊。
听到“晚晚”这个称呼，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他的青梅竹马林晚清，三年前他们大吵一架后，她负气出国。
傅寒舟为了追她回来，遭遇车祸，醒来后失去了双腿，也失去了所有记忆。
他彻底忘记了那个挚爱，转而疯狂地追求我，追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追了我半年后，他突然恢复了记忆。
我以为他会就此放手，可他却说他是真的爱上了我，即使恢复记忆，最爱的人也是我。
所以，我答应了。
可现在，我站在这里，心像坠入冰窖一样冷。
“快回来吧晚晚，这几年那个傻姑娘为我流了那么多个孩子，都是为了让你解气。”
“我怕她怀孕了，你会生气。”
“每天装废人太累了，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我愣在原地，手里甚至还拿着流产的病历单。
我还体贴地不想让他为我们死去的孩子难过，所以没有告诉他怀孕的事。
可现在他却说，不想让我怀孕，只是不想让另一个女人生气。
我浑身湿透，手里还拿着给他买的药。
可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我不敢再多停留一秒，生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主卧，坐在床上，觉得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三年的痴心付出，原来只是他取悦另一个女人的工具。
“念念？你回来了？”
傅寒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坐在轮椅上，艰难地朝我过来。看到我浑身湿透的模样，他眼里满是心疼。
“念念，你怎么没带伞？我要是知道会让你淋雨，绝不会让你去买药。”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刚刚还在电话里对另一个女人甜言蜜语，转身又能对我露出这般深情的模样。
心口传来一阵刺痛，我慌忙起身。
“我去给你煎药。”
不敢再看他一眼，我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此刻我只有一个念头。
傅寒舟，我不想陪你演了。
煎药时，我就这样呆呆地站在灶台前，看着炉子里的药。
连他要吃的药都是假的。
我曾经多么庆幸，那位老中医说的副作用从未在他身上应验。
现在才明白，也许他根本不曾喝过一口。
整整三年，我活成了一场笑话。
身后传来拐杖叩击地面的声音，一声声，敲打在我心上。我知道是他，却不敢回头。
我怕看见那张曾经让我痴迷的脸，眼泪会决堤。
一双温热的手臂从背后环住我的腰，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我发顶。
"念念，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委屈。
"对不起，总是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买药。我真希望这双腿能好起来，再也不让你受苦。"
若是从前，听到这样的话，我定会转身抱住他，软声安慰他的自责。
此刻，我只能强压下心口的刺痛，慢慢转过身，将脸埋进他胸膛。
"没有生气，只是有点累。"
是啊，爱他爱得太累，累到再也撑不下去了。
他明显松了口气，温柔地吻了吻我的额头："去休息吧，药我来煎。"
正当我要离开时，外套里的病历单滑落在地。
他弯腰拾起，目光触及纸上的字迹时，瞳孔猛地一缩。
"念念，你......"
"不想让你担心。"我轻声打断。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
"傻瓜，不管第几次，都要告诉我。"他的声音带着疼惜，"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
我在他怀里终于忍不住落泪。他以为我是被感动，温柔地捧起我的脸，吻去我的泪水。
可他不知道，我哭的是那个傻傻爱了他三年的自己。
夜晚，我趁他在浴室洗澡时，拿起了他的手机。
屏幕亮起，壁纸还是我们的合照。密码是我的生日，多么讽刺。
他对我从不设防，因为这三年里，我乖顺得像个傻子。
我颤抖着点开微信，置顶聊天赫然映入眼帘——
晚晚。
我的心猛地一沉，点开了我和他刚在一起那几个月的聊天记录。
【今天她又去流产了，傻乎乎的样子真可笑。晚晚，你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暴雨天让她去买药，回来时浑身湿透，就像只落水狗，够你解气了吗？】
【每次流产我都假装心疼，她居然真的信了。】
越往后翻，记录越少。
近一年的聊天几乎空白，仿佛已经厌倦了汇报我的惨状。
只有林晚清发来的一句：
【寒舟，我明天就回来了。】
原来我每一次流产后的痛哭流涕，在他眼里都是一场笑话。
原来他每次抱着我说“等腿好了就要孩子”，都是在演戏。
原来这三年，他每天都在向另一个女人汇报如何折磨我。
最可笑的是，上周我流产时，他还红着眼眶说：
“念念，等我的腿好了，我们就结婚，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我当时感动得泪流满面，以为他是真的爱我。
深吸一口气，我打开购票软件，买了下周六飞往国外的机票。
三年前，我本该和家人一起出国。
为了他，我毫不犹豫地留下。
我注销了国内的身份证，给哥哥发了条消息：
“哥，我要去见你们。”
刚点击发送，外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傅寒舟的痛呼。
推开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狠狠一揪。
傅寒舟摔倒在地上，而他的手里，竟还紧紧护着一个精致的纸盒。
"念念……"他抬起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玫瑰酥。"
城南那家糕点铺，一个月只营业一天，每次都要排上好几个小时的队。
这三年来，无论刮风下雨，哪怕坐在轮椅上，他都会亲自去给我买。
我蹲下身扶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时，鼻子一酸。
"摔到哪里了？疼不疼？"我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他借着我的力道站起身，却第一时间把糕点盒递到我面前："快尝尝，还是热的。"
扶着他回到床上，我替他盖好被子。
他却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发顶。
"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我都想给你。"他的声音温柔得让人心醉。
"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我在他怀里闭上眼，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
这一刻，我几乎要相信他是真的爱我了。
深夜，一阵手机震动将我们惊醒。
傅寒舟接起电话，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他轻轻松开我，起身穿衣。
"公司有点急事，我出去一下。"他在我额间落下一个吻。
"乖乖睡觉，明天给你带城西那家蛋糕。"
我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清晨，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个酒店地址和房间号。
鬼使神差地，我按照那个地址去了。
给我开门的，是林晚清。
她穿着一件丝质吊带睡裙，领口处的吻痕若隐若现。见到我，她唇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侧身让我进去。
套房内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我一步步走向卧室，每走一步，心就沉一分。
床上，傅寒舟安静地睡着，他的衬衫随意丢在地上，领口处还印着一个鲜红的口红印。
"看到了？"林晚清的声音娇滴滴地响起。
"你以为三年前寒舟在宴会上夸了你一句好看，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不过是个替代品。现在正主回来了，你可以滚了。"
我终于明白，原来一切只是因为一句无心的夸奖。
就因为他夸了我一句好看，林晚清就和他闹了脾气，所以我成了让她出气的工具。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再也忍不住，转身冲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原来这三年的深情，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报复。
原来我付出的所有真心，都只是一个笑话。
原来只需要林晚清的一个电话，傅寒舟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去见她。
这才是傅寒舟爱着一个人的样子。
三天了。
傅寒舟整整三天没有回家，只给我发了一条消息："最近很忙，乖乖吃饭。"
我知道，他是在陪刚刚回国的林晚清。
但我不在乎了，因为明天，我就要永远离开这里。
出乎意料的是，这天晚上，他居然回来了。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我一怔。他推着轮椅进来，脸上带着疲惫却温柔的笑意。
"念念，怎么了？"他拄着拐杖走近，轻轻捏了捏我的脸。
"看见我不开心吗？"
我垂下眼睛，避开他的视线。
"明天是我们三周年纪念日，我怎么会不回来陪你？"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让我心口发涩。
明明已经决定要和林晚清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难道就连最后一天，他都不肯放过我，还要继续这场戏码来讨林晚清欢心吗？
他伸手将我搂进怀里，下巴轻蹭着我的发顶：
"医生说我的腿恢复得很快，很快就能好了。到时候，我们就要个孩子，等我完全康复，我们就结婚。"
我的心猛地一颤，几乎要被他话语中的期待打动。但很快，理智将我拉回现实——
他一定又在骗我。
"念念……"他察觉到我的沉默，声音里带着不安。
"你不开心吗？"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我把脸埋在他胸前："没有，我很开心。"
第二天，他果然将家里布置得格外浪漫。
我最喜欢的蛋糕摆在餐桌中央，整个客厅都洒满粉玫瑰花瓣，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香气。
可他不知道，今天就是我离开的日子。
"寒舟，我给你定的礼物还在店里，我去取一下好吗？"
他眼睛一亮，笑得像个孩子："那我等你回来。"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装满三年回忆的家，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拔掉电话卡扔进垃圾桶，登上飞机的那一刻，我的心出乎意料地平静。
再见，傅寒舟。再见，我这荒唐的三年。
而此刻的别墅里，傅寒舟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安地看了眼时间。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喃喃自语，终于忍不住拨通我的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他的手指开始发抖，一连拨了十几个电话，都是同样的提示音。
他赶紧拨打助理的电话。
"查！立刻去查姜念去了哪里！"他对着电话那头怒吼，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等待的一个小时里，傅寒舟在空荡的别墅里来回踱步，焦躁得像一头困兽。
他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消失？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明明答应要等他回来……
助理终于回电，傅寒舟几乎是瞬间接起电话。
"傅总……我们查到姜小姐今天下午购买了一张前往法国的单程机票……"助理的声音小心翼翼，带着欲言又止的犹豫。
法国？傅寒舟的心猛地一沉。
为什么？明明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明明他刚刚还承诺要和我结婚……
难道，我真的不要他了？
这个念头让傅寒舟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慌。
他对着电话嘶吼："立刻给我订最近一班去法国的机票！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电话那端陷入沉默，良久，助理才颤抖着开口："傅总……那架航班……就在半小时前……坠毁了……"
电话从傅寒舟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夕阳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