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佣兵点头应下,拿出打火机点燃了旁边的干草。火焰很快蔓延开来,吞噬着仓库里的药材,也吞噬着我对许牧川最后一点念想。

  许牧川把汪夏辞送回别墅后,才想起被他留在仓库的我。

  他皱着眉,让助理准备了一份补偿协议。

  里面写着把郊区的两间药材铺和10%的股份转给我,算是买断我们之间的所有情分。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我该识趣地收下,然后消失。

  第四章

  “让她签字,签完字就把老鬼的联系方式和血竭样本交出来。”

  许牧川坐在别墅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助理拿着协议正要出门,又被许牧川叫住。

  “等等。”

  “找到她后,派两个手下去盯着。她性子烈,别让她去找夏辞的麻烦。要是她不配合……”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就断了她父亲的抗排异药。李医生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他不敢不听。”

  助理点头应下,转身离开。

  助理走后他又想起什么,起身走向主卧。

  那是我和他曾经的房间,他很久没踏进来过了。

  他拿起那件实验服,指尖拂过虞字,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轻响。

  “谁让你来这里的?”

  他以为是我回来了,语气瞬间绷紧。

  他怕我是来报复汪夏辞的,怕那个他精心护着的干净姑娘,沾染上半分黑暗。

  门被推开,汪夏辞站在门口,怀里抱着我研制的药,脸色发白。

  “川哥,我……我只是想给你送杯温牛奶,护士说你在这里。”

  许牧川看着她怯生生的样子,心头的戾气散了些。

  他走上前,把她揽进怀里,声音放软。

  “没怪你,只是这里的东西是我的旧相识的,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买新的。”

  他刻意避开妻子两个字,像是在给汪夏辞吃定心丸,又像是在给自己找台阶。

  他不敢承认,曾经有个女人,为他付出了所有。

  汪夏辞靠在他怀里,眼里泛起感动的水光,没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比谁都清楚,我从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消失,往往是更狠的开始。

  第二天清晨,助理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手里的文件散了一地。

  “许先生,不好了!监管局稽查科收到了您转移虞小姐药材渠道、用假药材冒充野生药材的证据,要冻结您所有的药材仓库!”

  “还有……稽查科的人说,虞小姐流产那天,正好是您带汪小姐去看药材园的日子!”

  他僵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终于明白,我那天在病房里的决绝不是装的。

  他和汪夏辞规划未来时,我正在私人诊所里,独自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可他没时间细想愧疚,楼下已经传来了监管局的敲门声。

  而我,早已带着父亲坐上了老鬼安排的偷渡船,在黎明时分驶出了港口。

  “晚晚,以后我们就自由了。”

  父亲靠在船舷上,声音里满是释然,他的腿虽然还不能正常走路,但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我点头浅笑。

  这一次,我们终于逃出了许牧川的牢笼,再也不会回去了。

  第五章

  偷渡船在公海上航行了四天,最终停靠在南美一座靠稀有药材贸易兴起的小城。

  这里远离黑市医疗圈的纷争,却藏着不少被许牧川迫害过的医者。

  他们有的被许牧川断了渠道,有的被他诬陷偷了药材样本,走投无路才来到这里,是我提前让老鬼联系好的同盟。

  父亲的腿在当地私人医院接受了新的复健治疗。虽然父亲的腿还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灵活地走路,但至少能借助拐杖慢慢行走。

  也能在医院的花园里浇浇花、晒晒太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我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翻着老鬼发来的情报。

  许牧川靠汪夏辞家族的资源,暂时压下了监管局的调查。

  却因为核心药材渠道被我冻结,不得不高价从黑市散户手里收药。

  那些药材不仅质量差,价格还比正常渠道高了三倍。

  他的资金链已经出现了裂痕,不少合作商都开始催款。

  “虞小姐,有人给您送了个包裹,没有署名。”

  护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纸包。

  我拆开包裹,里面竟是那本我以为早已遗失的医书。

  上一世,这本书被许牧川当作礼物送给了汪夏辞,我再也没见过。

  扉页上贴着一张便签,字迹娟秀,是汪夏辞的手笔。

  “他说这书是故友的,可我在书里找到了您的名字,许牧川的密室里,还有很多标着虞字的盒子,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指尖摩挲着泛黄的书页,我忽然懂了。

  汪夏辞不是傻子,她只是被许牧川的温柔蒙住了眼。

  许牧川从不允许她碰密室里的东西,也从不提我的名字,可细节里的破绽,终究藏不住。

  这张便签,是她递来的橄榄枝,也是她对许牧川疑心的开始。

  当晚,我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这是汪夏辞偷偷留在便签背面的。

  电话接通后,传来汪夏辞带着颤抖的声音。

  “虞小姐,我……我在他书房的暗格里,找到了一份文件。是给您父亲注射致残药剂的配方,还有他和秃鹫的聊天记录,说要除了虞向晚,永绝后患⋯…”

  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哭腔。

  “还有,他根本没打算娶我,只是想吞了我家的药厂。昨天我听见他跟助理说,等拿到控制权,就把我送到国外,再也不让我回来。”

  “我可以帮你拿到他挪用你家资产的证据。”

  我声音平静,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

  许牧川的自私和狠毒,我早就见识过了。

  “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把那份致残药剂的解药配方偷出来,还有他和秃鹫的聊天记录,我需要这些作为证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汪夏辞坚定的回答。

  “好。我不会让他再害任何人了。”

  第六章

  半个月后,汪夏辞的加密消息终于传来,附带着一张边境废弃药材仓库的地图。

  她在消息里说,许牧川已经察觉到资金链即将断裂,逼她以劝说我交出剩余渠道为借口约见,实则要她在我的茶水里下慢性毒药。

  “他说那药不会立刻致死,只会让您慢慢失去行动能力,这样就能逼您说出渠道密码和老鬼的联系方式。”

  “我把毒药换成了安眠剂,但他派了三个手下盯着我,您一定要小心。”

  我让老鬼提前在仓库周围布下埋伏。

  佣兵们都伪装成搬运药材的工人,手里的铁棍藏在麻袋后面,麻醉枪的保险早已打开。

  我自己则带着一份伪造的渠道清单赴约,就是为了引许牧川上钩。

  见面时,汪夏辞穿了一件米色的风衣,是许牧川之前送她的。

  可此刻那件衣服裹在她身上,只显得她格外单薄。

  “虞小姐,你来了。”

  她看到我,连忙站起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把保温杯递过来,“这是我给您泡的茶,加了点蜂蜜,能润润嗓子。”

  我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知道里面装的是换过的安眠剂。

  我们没有多说一句话,却在眼神交汇的瞬间达成了默契。

  她眼底的歉意和决心,我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我拧开杯盖的瞬间,仓库大门突然被踹开。

  许牧川带着十几个手下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改装过的麻醉枪,枪口直对着我。“虞向晚,这次看你往哪跑!”

  他的目光扫过我手里的保温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头对汪夏辞柔声道。

  “夏辞,做得好,等我拿到渠道,就给你建最好的私人药材实验室。”

  汪夏辞猛地站起来,声音发颤,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许牧川,你撒谎!你根本没打算给我解药配方,还想吞了我家的药厂!你跟秃鹫的聊天记录我都看见了,你说要把我送到国外,再也不让我回来!”

  许牧川脸上的温柔瞬间僵住,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想到汪夏辞会突然拆穿他,更没想到她会看到那些聊天记录。

  他抬手就给了汪夏辞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仓库里回荡。

  “贱人,敢跟我耍花样!我看你是活腻了!”

  汪夏辞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溢出血丝,却没有哭,只是死死地盯着许牧川,眼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就在许牧川分神的瞬间,我将保温杯狠狠砸向他的脸。

  滚烫的茶溅在他脸上,他疼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抬手去擦。

  我趁机按下了藏在袖口的信号器,尖锐的哨声瞬间响起。

  埋伏在周围的佣兵们立刻冲了出来,手里的铁棍砸在许牧川手下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仓库里瞬间乱成一团。

  许牧川见势不妙,一把揪住汪夏辞的头发,将麻醉枪抵在她的太阳穴上,声音狠戾。

  “虞向晚,让你的人停手!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汪夏辞疼得皱紧眉头,却对着我摇头,示意我不要管她。

  我看着她恐惧却坚定的眼神,突然笑了。

  “许牧川,你以为她是我的软肋?你从来都不懂,能置你于死地的,从来不是别人,是你自己的贪婪。”

  话音刚落,仓库的广播突然响起。

  那是我提前让佣兵安装的,里面传出许牧川与黑市对手的对话录音。

  录音里,他清晰地承认自己“故意给对手的病人注射错误药剂,导致三人死亡”。

  还说“只要能拿到渠道,死几个人算什么”。

  这是汪夏辞偷偷录下来的,她说这是他最在乎的生意,也是最能毁掉他的证据。

  许牧川的手下听到录音,动作明显迟疑了。

  他们大多是为了钱才跟着许牧川,却没想到他手上沾了这么多条人命,谁也不想替他陪葬。

  趁他慌乱之际,汪夏辞狠狠咬了他的手腕,他疼得松开手,麻醉枪掉在地上。

  我趁机冲上去,捡起麻醉枪,对准他的肩膀扣下了扳机。

  麻醉剂瞬间注入他的体内,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虞向晚,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八年前我能救你,现在就能毁了你!你欠我的,欠我父亲的,欠所有被你伤害过的人的,今天该还了。”

  许牧川还想挣扎,却因为麻醉剂的作用,身体越来越沉,最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被冲上来的佣兵死死按住。

  他看着我,眼里满是不甘和怨恨,却再也无力反抗。

  第七章

  许牧川被佣兵控制住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黑市医疗联盟。

  联盟的审判会定在海外分部的药材交易中心。

  审判会当天,会场挤满了被许牧川迫害过的人。

  我作为关键证人站在台上,身后的大屏幕上播放着证据。

  “许牧川,你还是人吗?为了钱连老人都害!”

  “我儿子就是因为你的假药材死的,你必须偿命!”

  许牧川被绑在被告席上,脸色苍白如纸,却还在狡辩。

  “虞向晚,你这是诬陷!这些证据都是你伪造的!我根本没做过这些事!”

  “是不是伪造的,问问汪小姐就知道了。”

  我侧身让开,汪夏辞拿着一叠文件走上台。

  那是许牧川挪用她家族药厂资产的流水记录,还有他给她父亲发的威胁信。

  信里写着“不交出药厂的控制权,就等着收尸”,字迹和他签离婚协议时的一模一样。

  许牧川看着汪夏辞,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你居然背叛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给你的衣服、首饰,哪样不是最好的?”

  “是你先背叛所有人的。”

  汪夏辞的声音带着决绝,却没有了之前的颤抖。

  “你给我的温柔,全是裹着糖衣的毒药。我父亲因为你突发心梗,到现在还在ICU躺着!这笔账,我也要跟你算。还有那些被你用错误药剂害死的患者,他们的命,你怎么赔?”

  审判长敲下法槌,声音掷地有声。

  “经联盟核查,许牧川故意伤害、商业欺诈、伪造医疗资质等罪名成立,判处其永久逐出黑市医疗圈,冻结其所有资产,赔偿所有受害者损失。另因其涉嫌间接杀人,移交当地警方处理。”

  法警上前要将许牧川带走,他却突然挣脱束缚。

  谁也没注意到,他藏在袖口的匕首没被搜出来。他疯了似的冲向台下的父亲,眼睛里满是疯狂。

  “虞向晚,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我要杀了你父亲,让你永远痛苦!”

  我瞳孔骤缩,想冲过去却已经来不及。

  父亲坐在轮椅上,虽然能借助拐杖走路,但面对冲过来的许牧川,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挡在父亲身前。

  是之前被许牧川断了渠道的药材商老周,他手里拿着一根铁棍,狠狠砸在许牧川的背上。

  “许牧川,你害我儿子跳楼,今天我要替他报仇!”

  许牧川倒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却还想挣扎着爬起来,却被冲上来的法警死死按住。

  他抬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怨毒,像条濒死的野狗。

  “虞向晚,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淡淡开口。

  “你做不了鬼,你只会在监狱里,一天一天,慢慢偿还你欠下的所有债。

  你的余生,都会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这就是你应得的下场。”

  法警将许牧川拖走时,他还在嘶吼,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会场外。

  台下的人们爆发出欢呼声,有人甚至哭了出来。

  那是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怒,终于得到了释放。

  汪夏辞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都结束了。”

  我点头,看向台下的父亲,他正对着我微笑,眼里满是欣慰。

  阳光透过会场的窗户洒进来,落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我知道,这场持续了两世的噩梦,终于醒了。

  第八章

  一年后,南美小城的公益医院里,草药香在走廊里漫开。

  这是我创办的。

  专门给贫困患者免费看诊,药材大多来自被许牧川迫害过的医者们的捐赠,连汪夏辞都把她家药厂的一部分收益投了进来。

  我穿着白大褂,刚结束一台针灸治疗,走出诊室就看见父亲坐在花园的长椅上。

  他手里拿着小铲子,正给盆栽松土,拐杖靠在旁边的石桌上,阳光落在他银白的发丝上,暖得像幅画。

  这一年来,他的腿恢复得比预期好,现在不用拐杖也能走十几步,偶尔还会帮护士整理药材。

  “爸,别累着,李医生说您今天只能做半小时复健。”

  我走过去,把保温杯递给他。

  里面是菊花茶,加了点蜂蜜,是他现在最喜欢的味道。

  父亲接过杯子,笑着指了指不远处。

  “你看夏辞,又在教孩子们认草药呢。”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汪夏辞蹲在草坪上,正在给几个当地的孩子讲解。

  “这个叫紫苏,煮鱼的时候放一点,能去腥味,还能治感冒哦。”

  孩子们围着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她眼里满是温柔,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怯懦。

  这一年里,她变了很多。

  先是帮家里收回了药厂的控制权,把那些跟着许牧川做过坏事的老员工都清退了,换成了踏实做事的新人。

  后来又主动加入公益医院,跟着李医生学中医。

  她说“以前被人骗着走了歪路,现在想靠自己的本事救人”。

  偶尔提起许牧川,她也只是淡淡一句“幸好及时醒了,没酿成更大的错”。

  没有怨恨,只有释然。

  正说着,护士拿着一封国际信件走过来。

  “虞小姐,您的信,从国内寄来的。”

  我拆开信封,信纸泛黄,字迹潦草,是许牧川从监狱里写的。

  信里没有一句忏悔,全是抱怨。

  说监狱里的饭太难吃,说狱友欺负他,说后悔当初没早点解决我和父亲,最后还放下狠话。

  “等我出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我看完,随手把信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阳光正好,父亲在哼着母亲生前喜欢的小调,孩子们的笑声传得很远,这样的日子,不值得被许牧川的恶意打扰。

  下午,老鬼打来了电话,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虞小姐,跟你说个事。许牧川在监狱里试图越狱,被狱警打断了腿,现在只能坐轮椅了。他还想闹,结果被关了禁闭,估计以后都没机会出来蹦跶了。”

  “知道了。”

  我语气平静,心里没有丝毫波动。

  许牧川走到今天这步,全是他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挂了电话,我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雪山。

  一年前,我还在为逃离许牧川的牢笼而拼命。

  现在,我有了想守护的医院,有健康的父亲,有并肩前行的朋友,终于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汪夏辞带着孩子们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束野菊花,递到我面前。

  “虞姐,孩子们采的,说给你当礼物。”

  我接过花,看着孩子们纯真的笑脸,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坏人得到了惩罚,好人有了归宿,而我,终于能放下过去,和父亲一起,安稳地享受未来的每一天。

  风拂过花园,薄荷叶轻轻晃动,带来一阵清香。我知道,往后的日子里,再也不会有许牧川的阴影,只有阳光、草药香,和身边人的笑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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