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顾承衍最锋利的刀，为他披荆斩棘，稳固江山。
公司亏空十亿，他把我关进地下室三天三夜。
他猩红着眼说：“查不出来，就死在里面。”
我查出是他白月光白若瑶监守自盗，他却当着我的面，烧了所有证据。
火光映着他冷漠的脸，他逼我签下认罪书，替白若瑶顶罪。
他说：“温言，你这把刀，也该为主人钝一次了。”
新闻发布会上，他搂着哭啼啼的白若瑶，当众宣布我是商业间谍。
白若瑶躲在他怀里，怯生生地说怕我报复。
他便让我跪下，给她倒酒道歉，嗓音带着轻蔑：“跪着的样子，才适合你。”
我笑了，在全场闪光灯下，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顾总，”我站起身，拍拍膝盖不存在的灰，“作为你的首席财会，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是无期徒刑。”
1
地下室的空气，混着铁锈和霉菌的味道，钻进我的鼻腔。
我在这里待了三天，粒米未进。
面前是堆积如山的账本，每一页都散发着冰冷的恶意。
十亿。
顾承衍公司的账面上，凭空蒸发了十个亿。
“查。”
他把我推进来时，只留下这一个字。
门在我身后落锁，那声音，像铡刀落下。
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涌上喉咙。
我捂住嘴，强行压下，手脚却开始发冷。
我不能倒下。
我撑着墙壁，回忆起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时的顾承衍，还不是现在这个高高在上的顾总。
他被仇家追杀，浑身是血地倒在巷子里，只剩最后一口气。
是我，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把他拖回我那间狭小的出租屋。
他发着高烧，嘴里胡乱喊着什么。
我给他擦身，喂药，三天三夜没合眼。
他醒来时，抓住我的手。
“温言，等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许你一世无忧。”
他做到了。
他成了顾总，我也成了他的首席财会师，他最信任的刀。
我以为那一世无忧的承诺，是他爱我的证明。
现在我才懂，那只是他对一件顺手工具的期许。
我甩开回忆，重新聚焦在账本上。
不能再想了。
我必须找出那十个亿的去向。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
我一行行地核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验算。
在第三天的黎明，我终于从一笔海外项目的预付款里，找到了突破口。
资金通过十几家空壳公司流转，最终汇入了一个私人账户。
账户的持有人，是白若瑶。
他的白月光，那个永远纯洁无瑕，需要他小心呵护的女人。
地下室的门开了。
光线刺眼，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顾承衍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查到了？”他的声音没有温度。
我把一份整理好的资金流向报告递给他，身体因为虚弱而晃动。
“是白若瑶。”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震惊或愤怒。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接过报告，一页一页地翻看。
地下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看完最后一页，他抬起眼。
“辛苦了。”
然后，他拿起了桌上的打火机。
“啪嗒”一声，蓝色的火苗窜起。
他点燃了那份报告的一角。
火光瞬间吞噬了纸张，也吞噬了我最后的希望。
“顾承衍！”我冲过去想抢救，却被他一把推开。
我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小腹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看着证据化为灰烬，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温言，瑶瑶她胆子小，只是一时糊涂。”
“这十个亿的窟窿，必须有人来补。”
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扔在我脸上。
“签了它。”
纸张划过我的脸颊，脸一阵刺疼。
我低头看去。
标题是几个刺目的黑字：【认罪协议书】。
2
“你要我替她顶罪？”
我的声音干涩。
顾承衍整理着袖口，动作优雅，仿佛刚才烧掉的不是十亿的罪证，只是一张废纸。
“温言，你跟了我五年，应该懂事。”
他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
“你是我手里最锋利的刀，现在，也该为主人钝一次了。”
他的指尖冰凉，眼神里没有半分愧疚。
我看着这张曾让我心动的脸，此刻只觉得陌生又恶心。
“如果我不签呢？”
“你没得选。”他松开我，站起身，“要么你签，要么……我让你家里那两位老人，去街上要饭。”
我的父母，他竟然用我的父母威胁我。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我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柔弱的声音。
“承衍哥哥，你别这样……都怪我，是我不好……”
白若瑶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她走到顾承衍身边，拉着他的衣角，怯生生地看着我。
“温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也能帮你，没想到会把事情搞砸……你不要怪承衍哥哥，要打就打我吧。”
真是精彩的表演。
顾承衍立刻把她搂进怀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
他拍着她的背，然后抬眼看我，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还不快签？想让瑶瑶一直为你担惊受怕吗？”
他用最轻的语气，说着最重的话。
我趴在地上，看着他们两个人。
一个是我爱了五年，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
一个是他放在心尖上，不容任何人伤害的女人。
而我，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时牺牲的工具。
小腹的坠痛感越来越清晰，我悄悄将手放在肚子上。
这里有一个小生命，我和他的孩子。
我原本想在公司周年庆上告诉他这个惊喜。
现在看来，这个孩子，注定得不到父亲的期待。
我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笔和认罪书。
“我签。”
我说。
“但我有一个条件。”
顾承衍皱眉：“你没资格谈条件。”
“让我参加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我要亲口承认，是我监守自盗。这样，才能彻底打消股东们的疑虑，不是吗？”
他审视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白若瑶在他怀里小声说：“承衍哥哥，温姐姐会不会是想……”
“她不敢。”顾承衍打断她，对我冷笑一声，“好，我答应你。温言，别耍花样。你知道我的手段。”
我当然知道。
我低下头，在认罪书的末尾，一笔一划地写下我的名字。
——温言。
写完最后一笔，笔尖划破了纸张。
我拿着签好的认罪书，慢慢站起来，递给他。
“顾总，合作愉快。”
他拿走文件，看都没再看我一眼，搂着白若瑶转身离开。
“承衍哥哥，我们晚上去吃那家新开的法国菜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地下室的门再次关上。
黑暗中，我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将脸埋进膝盖。
肩膀无声地颤抖。
但这一次，我没有哭。
我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小巧的录音笔。
按下了保存键。
3
新闻发布会前的酒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穿着一身最简单的职业套装，站在角落里，与整个会场格格不入。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他们大概都已经听说了风声。
顾氏集团的首席财会，那个传说中无所不能的温言，马上就要身败名裂了。
顾承衍和白若瑶是全场的焦点。
他穿着高定的西装，英俊挺拔。
白若瑶则像一朵盛放的白莲花，挽着他的手臂，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和恭维。
“顾总，恭喜您及时揪出内鬼，挽回公司损失。”
“是啊，多亏了白小姐冰雪聪明，第一时间发现了账目问题。”
“顾总和白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若瑶羞涩地笑着，依偎在顾承衍怀里。
顾承衍一脸宠溺，时不时低头跟她耳语几句，引得她阵阵轻笑。
他们看起来，才是一对璧人。
而我，像个可笑的局外人。
白若瑶端着酒杯，朝我走了过来。
“温姐姐，对不起啊，好久没见，我一时把你认错成这里的服务生了。”
她捂着嘴，一脸“无心之失”的抱歉模样。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
我没有理她。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变得楚楚可怜。
她走到我面前，脚下“一崴”，整杯红酒不偏不倚地全泼在了我的胸前。
白色的衬衫瞬间染红一片，狼狈不堪。
“啊！对不起！温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尖叫着，眼泪说来就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顾承衍大步走过来，第一时间扶住摇摇欲坠的白若瑶。
“怎么了？有没有伤到？”
“承衍哥哥，”白若瑶躲进他怀里，指着我，声音发抖，“我……我只是想跟温姐姐道歉，可她好像很生气……我好怕，她会不会报复我？”
顾承衍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看向我，眼神冷得像冰。
“温言，给瑶瑶道歉。”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要我，给她道歉？”
“不然呢？”他冷笑，“难道要瑶瑶给你道歉？”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她还有脸生气？要不是白小姐，公司都被她掏空了。”
“就是，一个商业间谍，让她道歉都是便宜她了。”
我挺直了背脊，没有动。
顾承衍的耐心耗尽了。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让你道歉！”
他把我拽到白若瑶面前，猛地一按我的肩膀。
“跪下。”
我膝盖一软，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很疼。
但我感觉不到。
他把一杯酒塞进我手里。
“给瑶瑶倒酒，赔罪。”
白若瑶从他怀里探出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顾承衍搂着她，低下头，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温言，跪着的样子，才适合你。”
羞辱。
极致的羞辱。
我握着酒杯的手在抖。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俊美却无情的脸。
然后，我笑了。
在全场闪光灯下，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我的手指，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播放键。
顾承衍脸上的轻蔑，瞬间凝固了。
4
“……这十个亿的窟窿，必须有人来补。”
顾承衍冰冷的声音，通过我手里录音笔的微型扩音器，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签了它。”
“温言，你是我手里最锋利的刀，现在，也该为主人钝一次了。”
“要么你签，要么……我让你家里那两位老人，去街上要饭。”
会场瞬间死寂。
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宾客们，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闪光灯疯了一样地闪烁，对准了台上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录音还在继续。
“承衍哥哥，你别这样……都怪我，是我不好……”
白若瑶那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带着虚伪的哭腔。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
“还不快签？想让瑶瑶一直为你担惊受怕吗？”
真相，以一种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被剖开在所有人面前。
顾承衍的身体晃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滔天的怒火和一丝……恐慌。
“温言！你敢算计我！”
他冲过来，想抢走我手里的录音笔。
我早有防备，后退一步，将录音笔举得更高。
“顾总，别急啊，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我按下了另一个音频文件。
那是我这三天不眠不休，从公司服务器最深处挖出来的，被白若瑶删除了数次的转账记录的恢复日志。
“二零二三年八月十日，海外A项目预付款转出，经由‘星辉贸易’、‘宏达咨询’……共计十七家空壳公司，最终流入个人账户，户名：白若瑶，金额：三点二亿。”
“二零二三年九月五日，国内B项目采购款……”
一笔笔，一条条。
时间，金额，收款人。
清晰得不容置疑。
整个会场彻底炸了锅。
“天啊！原来是白若瑶监守自盗！”
“顾总竟然为了她，逼着温言顶罪？”
“这简直是世纪丑闻！”
白若瑶的脸已经白得像纸，她抓着顾承衍的胳膊，语无伦次。
“不……不是的……是她伪造的！承衍哥哥，你相信我！”
顾承衍一把甩开她，双目赤红地瞪着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他朝我扑过来，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贱人！我要杀了你！”
空气瞬间被抽空，窒息感涌了上来。
我抓着他的手，指甲划出深深的血痕。
眼前开始发黑，小腹的坠痛变得剧烈。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时，会场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都住手！”
一声暴喝响起。
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气势凌厉的男人冲了进来，瞬间控制了场面。
他们训练有素，动作迅猛，眨眼间就将发狂的顾承衍制服在地。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脱下自己的外套，动作珍重地披在我身上。
他看了一眼我脖子上的指痕，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然后，他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整个会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
顾承衍被人按在地上，还在疯狂地挣扎：“你们是谁！敢动我！我让你们……”
中年男人没有理他，只是用沉稳而恭敬的声音，对我说：
“大小姐，我们来晚了，让您受惊了。”
“老爷和夫人，在家等您回家。”
大小姐？
回家？
顾承衍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他和我，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管家。
我笑了笑，拍了拍膝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站直了身体。
“顾总，”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作为你的首席财会，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是无期徒刑。”
公司亏空十亿，他把我关进地下室三天三夜。
他猩红着眼说：“查不出来，就死在里面。”
我查出是他白月光白若瑶监守自盗，他却当着我的面，烧了所有证据。
火光映着他冷漠的脸，他逼我签下认罪书，替白若瑶顶罪。
他说：“温言，你这把刀，也该为主人钝一次了。”
新闻发布会上，他搂着哭啼啼的白若瑶，当众宣布我是商业间谍。
白若瑶躲在他怀里，怯生生地说怕我报复。
他便让我跪下，给她倒酒道歉，嗓音带着轻蔑：“跪着的样子，才适合你。”
我笑了，在全场闪光灯下，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顾总，”我站起身，拍拍膝盖不存在的灰，“作为你的首席财会，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是无期徒刑。”
1
地下室的空气，混着铁锈和霉菌的味道，钻进我的鼻腔。
我在这里待了三天，粒米未进。
面前是堆积如山的账本，每一页都散发着冰冷的恶意。
十亿。
顾承衍公司的账面上，凭空蒸发了十个亿。
“查。”
他把我推进来时，只留下这一个字。
门在我身后落锁，那声音，像铡刀落下。
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涌上喉咙。
我捂住嘴，强行压下，手脚却开始发冷。
我不能倒下。
我撑着墙壁，回忆起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时的顾承衍，还不是现在这个高高在上的顾总。
他被仇家追杀，浑身是血地倒在巷子里，只剩最后一口气。
是我，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把他拖回我那间狭小的出租屋。
他发着高烧，嘴里胡乱喊着什么。
我给他擦身，喂药，三天三夜没合眼。
他醒来时，抓住我的手。
“温言，等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许你一世无忧。”
他做到了。
他成了顾总，我也成了他的首席财会师，他最信任的刀。
我以为那一世无忧的承诺，是他爱我的证明。
现在我才懂，那只是他对一件顺手工具的期许。
我甩开回忆，重新聚焦在账本上。
不能再想了。
我必须找出那十个亿的去向。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
我一行行地核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验算。
在第三天的黎明，我终于从一笔海外项目的预付款里，找到了突破口。
资金通过十几家空壳公司流转，最终汇入了一个私人账户。
账户的持有人，是白若瑶。
他的白月光，那个永远纯洁无瑕，需要他小心呵护的女人。
地下室的门开了。
光线刺眼，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顾承衍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查到了？”他的声音没有温度。
我把一份整理好的资金流向报告递给他，身体因为虚弱而晃动。
“是白若瑶。”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震惊或愤怒。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接过报告，一页一页地翻看。
地下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看完最后一页，他抬起眼。
“辛苦了。”
然后，他拿起了桌上的打火机。
“啪嗒”一声，蓝色的火苗窜起。
他点燃了那份报告的一角。
火光瞬间吞噬了纸张，也吞噬了我最后的希望。
“顾承衍！”我冲过去想抢救，却被他一把推开。
我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小腹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看着证据化为灰烬，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温言，瑶瑶她胆子小，只是一时糊涂。”
“这十个亿的窟窿，必须有人来补。”
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扔在我脸上。
“签了它。”
纸张划过我的脸颊，脸一阵刺疼。
我低头看去。
标题是几个刺目的黑字：【认罪协议书】。
2
“你要我替她顶罪？”
我的声音干涩。
顾承衍整理着袖口，动作优雅，仿佛刚才烧掉的不是十亿的罪证，只是一张废纸。
“温言，你跟了我五年，应该懂事。”
他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
“你是我手里最锋利的刀，现在，也该为主人钝一次了。”
他的指尖冰凉，眼神里没有半分愧疚。
我看着这张曾让我心动的脸，此刻只觉得陌生又恶心。
“如果我不签呢？”
“你没得选。”他松开我，站起身，“要么你签，要么……我让你家里那两位老人，去街上要饭。”
我的父母，他竟然用我的父母威胁我。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我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柔弱的声音。
“承衍哥哥，你别这样……都怪我，是我不好……”
白若瑶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她走到顾承衍身边，拉着他的衣角，怯生生地看着我。
“温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也能帮你，没想到会把事情搞砸……你不要怪承衍哥哥，要打就打我吧。”
真是精彩的表演。
顾承衍立刻把她搂进怀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
他拍着她的背，然后抬眼看我，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还不快签？想让瑶瑶一直为你担惊受怕吗？”
他用最轻的语气，说着最重的话。
我趴在地上，看着他们两个人。
一个是我爱了五年，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
一个是他放在心尖上，不容任何人伤害的女人。
而我，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时牺牲的工具。
小腹的坠痛感越来越清晰，我悄悄将手放在肚子上。
这里有一个小生命，我和他的孩子。
我原本想在公司周年庆上告诉他这个惊喜。
现在看来，这个孩子，注定得不到父亲的期待。
我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笔和认罪书。
“我签。”
我说。
“但我有一个条件。”
顾承衍皱眉：“你没资格谈条件。”
“让我参加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我要亲口承认，是我监守自盗。这样，才能彻底打消股东们的疑虑，不是吗？”
他审视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白若瑶在他怀里小声说：“承衍哥哥，温姐姐会不会是想……”
“她不敢。”顾承衍打断她，对我冷笑一声，“好，我答应你。温言，别耍花样。你知道我的手段。”
我当然知道。
我低下头，在认罪书的末尾，一笔一划地写下我的名字。
——温言。
写完最后一笔，笔尖划破了纸张。
我拿着签好的认罪书，慢慢站起来，递给他。
“顾总，合作愉快。”
他拿走文件，看都没再看我一眼，搂着白若瑶转身离开。
“承衍哥哥，我们晚上去吃那家新开的法国菜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地下室的门再次关上。
黑暗中，我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将脸埋进膝盖。
肩膀无声地颤抖。
但这一次，我没有哭。
我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小巧的录音笔。
按下了保存键。
3
新闻发布会前的酒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穿着一身最简单的职业套装，站在角落里，与整个会场格格不入。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他们大概都已经听说了风声。
顾氏集团的首席财会，那个传说中无所不能的温言，马上就要身败名裂了。
顾承衍和白若瑶是全场的焦点。
他穿着高定的西装，英俊挺拔。
白若瑶则像一朵盛放的白莲花，挽着他的手臂，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和恭维。
“顾总，恭喜您及时揪出内鬼，挽回公司损失。”
“是啊，多亏了白小姐冰雪聪明，第一时间发现了账目问题。”
“顾总和白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若瑶羞涩地笑着，依偎在顾承衍怀里。
顾承衍一脸宠溺，时不时低头跟她耳语几句，引得她阵阵轻笑。
他们看起来，才是一对璧人。
而我，像个可笑的局外人。
白若瑶端着酒杯，朝我走了过来。
“温姐姐，对不起啊，好久没见，我一时把你认错成这里的服务生了。”
她捂着嘴，一脸“无心之失”的抱歉模样。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
我没有理她。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变得楚楚可怜。
她走到我面前，脚下“一崴”，整杯红酒不偏不倚地全泼在了我的胸前。
白色的衬衫瞬间染红一片，狼狈不堪。
“啊！对不起！温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尖叫着，眼泪说来就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顾承衍大步走过来，第一时间扶住摇摇欲坠的白若瑶。
“怎么了？有没有伤到？”
“承衍哥哥，”白若瑶躲进他怀里，指着我，声音发抖，“我……我只是想跟温姐姐道歉，可她好像很生气……我好怕，她会不会报复我？”
顾承衍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看向我，眼神冷得像冰。
“温言，给瑶瑶道歉。”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要我，给她道歉？”
“不然呢？”他冷笑，“难道要瑶瑶给你道歉？”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她还有脸生气？要不是白小姐，公司都被她掏空了。”
“就是，一个商业间谍，让她道歉都是便宜她了。”
我挺直了背脊，没有动。
顾承衍的耐心耗尽了。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让你道歉！”
他把我拽到白若瑶面前，猛地一按我的肩膀。
“跪下。”
我膝盖一软，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很疼。
但我感觉不到。
他把一杯酒塞进我手里。
“给瑶瑶倒酒，赔罪。”
白若瑶从他怀里探出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顾承衍搂着她，低下头，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温言，跪着的样子，才适合你。”
羞辱。
极致的羞辱。
我握着酒杯的手在抖。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俊美却无情的脸。
然后，我笑了。
在全场闪光灯下，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我的手指，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播放键。
顾承衍脸上的轻蔑，瞬间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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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个亿的窟窿，必须有人来补。”
顾承衍冰冷的声音，通过我手里录音笔的微型扩音器，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签了它。”
“温言，你是我手里最锋利的刀，现在，也该为主人钝一次了。”
“要么你签，要么……我让你家里那两位老人，去街上要饭。”
会场瞬间死寂。
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宾客们，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闪光灯疯了一样地闪烁，对准了台上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录音还在继续。
“承衍哥哥，你别这样……都怪我，是我不好……”
白若瑶那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带着虚伪的哭腔。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
“还不快签？想让瑶瑶一直为你担惊受怕吗？”
真相，以一种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被剖开在所有人面前。
顾承衍的身体晃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滔天的怒火和一丝……恐慌。
“温言！你敢算计我！”
他冲过来，想抢走我手里的录音笔。
我早有防备，后退一步，将录音笔举得更高。
“顾总，别急啊，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我按下了另一个音频文件。
那是我这三天不眠不休，从公司服务器最深处挖出来的，被白若瑶删除了数次的转账记录的恢复日志。
“二零二三年八月十日，海外A项目预付款转出，经由‘星辉贸易’、‘宏达咨询’……共计十七家空壳公司，最终流入个人账户，户名：白若瑶，金额：三点二亿。”
“二零二三年九月五日，国内B项目采购款……”
一笔笔，一条条。
时间，金额，收款人。
清晰得不容置疑。
整个会场彻底炸了锅。
“天啊！原来是白若瑶监守自盗！”
“顾总竟然为了她，逼着温言顶罪？”
“这简直是世纪丑闻！”
白若瑶的脸已经白得像纸，她抓着顾承衍的胳膊，语无伦次。
“不……不是的……是她伪造的！承衍哥哥，你相信我！”
顾承衍一把甩开她，双目赤红地瞪着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他朝我扑过来，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贱人！我要杀了你！”
空气瞬间被抽空，窒息感涌了上来。
我抓着他的手，指甲划出深深的血痕。
眼前开始发黑，小腹的坠痛变得剧烈。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时，会场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都住手！”
一声暴喝响起。
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气势凌厉的男人冲了进来，瞬间控制了场面。
他们训练有素，动作迅猛，眨眼间就将发狂的顾承衍制服在地。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脱下自己的外套，动作珍重地披在我身上。
他看了一眼我脖子上的指痕，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然后，他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整个会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
顾承衍被人按在地上，还在疯狂地挣扎：“你们是谁！敢动我！我让你们……”
中年男人没有理他，只是用沉稳而恭敬的声音，对我说：
“大小姐，我们来晚了，让您受惊了。”
“老爷和夫人，在家等您回家。”
大小姐？
回家？
顾承衍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他和我，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管家。
我笑了笑，拍了拍膝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站直了身体。
“顾总，”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作为你的首席财会，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是无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