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年双十一，我和弟兄们没日没夜拼下全市快递承包权，连喝水都得挤时间。我那老婆的竹马刚因偷公司钱被开除，竟舔着脸要来跑最赚钱的东区线路。
我不答应并撂下话，这种贼骨头敢碰快递，绝对要出大事！
可就在我调度货车那会儿，会计老婆私自偷了公章，把那条最赚钱的线送给了他。
我忙完回到公司，竹马正坐在我的位置上，脖子上带着老婆刚给他买的大金项链，唾沫横飞地训我兄弟：
“你们这群蠢猪，干活都不会干，跑快递能赚几个钱，偷快递才赚钱，趁着双十一先把那些值钱的快递拆了，拿出去卖了才是正道理。”
“都跟王启扬学什么？当老黄牛能开上大奔？瞧我既会哄女人开心又懂捞偏门！”
我看到他那副嘴脸，直接上去一棍子扫翻那烂人，顺手让他滚出我们快递公司。
老婆出来后，直接把我和兄弟们这段时间赚的所有钱冻结了起来。
“王启扬你今天敢动我竹马试试！老娘立马把你们这半年血汗钱全捐山区，让你们这帮苦力抱着空碗喝西北风去！”
……
这话一出，公司里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整个大厅静得能听见窗外货车倒车的提示音，
兄弟们看着我和柳韵剑拔弩张的样子，一个个攥着拳头却不敢出声。
柳韵手里的手机银行界面还闪着冷光，屏幕上显示的余额正是我们这半年流血流汗攒下的全部积蓄。
她指尖悬在确认转账的按钮上方，眼神里的威胁像冰锥子直插我心口。
那一刻，心凉到了极点。
宋远拍拍身上的灰，疼得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歪着嘴揉着腰，可脸上却堆满了得色，那条金链子在领口晃荡着格外刺眼。
他伸出还沾着灰的手指直戳到我鼻前：
“你蒋旭算个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现在攥着钱袋子的是谁？韵韵动动手指就能让你这破公司停摆！”
“废物东西，还不让我进公司？你有什么资格！离了韵韵你连快递袋都买不起！”
宋远说完，他大摇大摆地往快递堆上一坐，随手抓起一个包裹就撕。
包装箱被粗暴地扯开，里面的物品哗啦啦散落一地。
“都傻站着干什么？”宋远一边翻捡着快递，一边朝兄弟们吆喝，“双十一这么多包裹，少几件谁知道？快来帮忙找值钱的！”
老张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旁边的扫帚就要冲上去，被其他兄弟死死拉住。
只有柳韵的表弟小王缩着脖子凑过去，战战兢兢地帮着拆包裹。
我抬头看了眼墙上鲜红的“严禁偷盗快递”标语，又看向柳韵。
她别过脸去，假装没看见宋远的所作所为。
见我不吭声，宋远更起劲了。
宋远得意地翘起二郎腿，随手又撕开一个快递盒：
“看你那个窝囊的样子，小爷我就免费教教你，你这沙杯的性格是真得改改。要是不改，这快递公司迟早会倒闭的，你得学我脑子放灵光点才行。”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这是想让我把公司拱手相让。
我真不知道这孙子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真当靠着柳韵就能让我掂不清他几斤几两？
“兄弟们，就算柳韵冻了我们的钱，我们也不能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我扫视着在场的兄弟们，“你们也不想为了这么个孙子，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交代在监狱里吧。”
我看着兄弟们的犹豫的神情，知道他们是害怕自己这大半年的工资都打了水漂。
毕竟宋远那几句挑拨离间还是有点作用。
“蒋旭，你不用在这说这些，阿远说得对，如果你不改改你这性子，我不会让兄弟们跟着你干的。”柳韵的声音突然响起，“现在这个公司，管钱管事的也是我。你考虑清楚你的地位。”
她话音掷地有声，仓库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刚落，几个平时跟柳韵关系熟的司机，立刻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对！我们都听韵姐的！”
“韵姐给咱们发工资，不比跟你这个就知道让弟兄们拼命的强？”
一声声“韵姐”，喊得比亲姐还亲。
可这快递公司，是我蒋旭一件一件送出来的，是我带着兄弟们没日没夜分拣派送，从一个快递员干到今天这个规模的。
我才是这个公司真正的老板。
现在倒好，我的好老婆为了一个小偷，让我成了外人。
“凡是跟着我的，今天就发工资。”柳韵很满意这个场面，腰杆挺得笔直。
她看着我，眼神冷冰冰的，还带着一丝嘲弄：
“看见了？你要是敢让宋远离职，我就让他们都停下来别干，耽误了双十一的快递，那快递公司赔偿，够你赔十辈子的了。”
宋远在一旁笑得更加猖狂，故意把拆开的快递盒踢得到处都是。
2
我看着柳韵那张曾经熟悉的脸，此刻只觉得陌生得可怕。
“柳韵你别忘了你是谁老婆。”我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当真要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跟我作对？”
“他才不是什么都不是！”柳韵猛地抬头，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他是我发小，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穿一条裤子的！你处处针对他就算了，还想赶他出去，你就不是人！”
宋远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韵韵你消消气。他平时就喜欢气你，现在还是这副样子，真恶心。”
“而且他一天到晚那副死德性，不知道气跑了多少个兄弟，派起件来电话都不接，连你们的结婚纪念日都忘了。”
这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戳中了柳韵的痛处。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蒋旭，我告诉你，你要想让宋远走，就是在打我的脸，就是故意针对！”
“故意针对？”我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自从他到公司来，公司已经上上下下丢了几百个件了！光是赔偿客户就赔了五万多，这还不算公司信誉的损失。你问问在座的兄弟，哪个不知道他宋远手脚不干净？”
仓库里一片寂静，几个老员工默默低下了头。
老张终于忍不住开口：“嫂子，蒋哥说的都是实话，这两个月确实丢了不少件……”
“闭嘴！”柳韵厉声打断，”你们都是一伙的！蒋旭，今天我把话放这儿：要么宋远留下，要么我带着公司所有流动资金离开，你自己选！”
宋远得意地晃着腿，随手又撕开一个快递，从里面掏出一条名牌丝巾，顺手塞进自己口袋。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看着这个我曾经爱过的女人，如今为了另一个男人，不惜毁掉我们共同打拼的一切。
在柳韵这番决绝的威胁下，仓库里的气氛陡然转变。
刚才还低着头的老李第一个站出来：“蒋哥，要不……这事就算了吧？双十一耽误不起啊。”
“是啊，”负责分拣的小王搓着手，“韵姐管着钱袋子，咱们这半年不能白干……”
宋远见状，趁机把那条名牌丝巾往老李手里塞：“李哥拿着，这点小东西客户发现不了。跟着韵姐，还能亏待了兄弟们？”
老李的手僵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都他妈给我放下！”
老张一把打掉宋远手里的丝巾，眼睛瞪得通红：
“你们忘了三年前是谁带着咱们从路边摊干起来的？忘了蒋哥为了保住大家的饭碗，连续三个月没领工资？现在为了几个钱，连良心都不要了？”
“老张，你清高什么？”柳韵冷笑着点开手机银行，“既然你要跟着蒋旭，那你这半年的工资，一分也别想拿到！”
屏幕上冰冷的数字闪烁着，老张的嘴唇在发抖，却依然挺直腰板：“这钱我不要了！但我不能看着你们把公司搞垮！”
“张哥说得对！”刚入职不久的快递员小陈突然站出来，“我虽然来得晚，但知道是非对错！”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老员工站到了我身后。
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的眼神让我看到了希望。
柳韵看着这个场面，气得脸色发白：“好，很好！那你们就跟着他喝西北风吧！”
3
望着柳韵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我忽然想起十六年前的冬天。
那时她刚从农村出来，扎着两个麻花辫，站在我破旧的三轮车旁，冻得通红的脸上却带着倔强的笑。
我们挤在漏风的出租屋里分吃一个馒头，她总是把大的那块塞给我。
“蒋旭，我相信你。”她依偎在我怀里，眼睛亮晶晶的，“咱们以后一定能开一家最大的快递公司。”
后来公司资金链断裂，她偷偷去医院卖血，把皱巴巴的五百块钱塞进我口袋：“就当是我投资的，等你赚钱了要加倍还我。”
可现在…… 她站在那里，用我们共同的血汗钱威胁我，维护另一个男人。
“柳韵。”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还记不记得，为了攒钱买第一辆货车，你在纺织厂连续加了三个月夜班？”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冰冷：“少在这打感情牌！”
“那你记不记得，公司第一个大客户，是你冒着大雨连守三天才谈下来的？”我向前一步，“这个公司的一砖一瓦，都有你的心血！现在你要亲手毁了它？”
宋远突然插嘴：“韵韵别听他瞎扯！这些陈年旧事听了干嘛。”
“你闭嘴！”老张怒吼道，“要不是你在这挑拨离间，公司怎么会变成这样！”
柳韵握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白。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那个愿意为我卖血的姑娘，真的甘心让这种蛀虫，把我们的梦想啃食殆尽吗？”
仓库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墙上的钟滴答走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突然，柳韵的表弟小王悄悄把刚拆的快递放回原位，默默退到了人群边缘。
宋远一个箭步挡到柳韵身前，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意：“别跟他多废话，听他讲那些干嘛？韵韵你没听出来吗？他到现在都在威胁你！”
他转头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煽动性：“反正现在这个公司你说了算。你不仅管着钱，那些什么达、什么通的快递公司大老板，现在可都只认你说话。你干嘛还要受他的气！”
这句话像突然点醒了柳韵。
她眼神一凛，下巴微微抬起：“没错，现在我不光管着财务。蒋旭，我告诉你，外面那些拿件的合作公司只认我。我想让你呆在这个公司就呆，不想让你呆，你就得给我滚！”
宋远立马得意地看向我，声音扬高：“韵韵以后就当公司老板，我来管派件车队。保证比某些人干得漂亮！”
我看着面前公然谋划夺权的两人，怒火在胸中翻涌。他们居然要合起伙来让我出局？
谁给他们的底气！
我不信邪地拿起手机，翻出那些我亲自喝酒谈下来、称兄道弟的合作方电话，一个个拨过去。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李总吗？我蒋旭……”
“不好意思蒋总，我现在有点忙。”
一连几个，不是拒接就是匆忙挂断。
我握紧拳头，指节发白，抬眼正好看见柳韵微微上扬的嘴角。
那个熟悉的、带着威胁的嘲讽表情又出现了。
她当着我的面，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机，随意点开一个号码，甚至故意按了免提。
“喂，王总。”她的声音轻松自若。
“柳总啊！”电话那头传来达通快递王总热情的声音，“这段时间我们的合作很愉快啊！有什么指示？”
“指示不敢当。只是有个人似乎想跟您讲几句话。”柳韵说着，挑衅地瞥了我一眼。
王总在那边立刻表态：“贵公司我只认您一个老板。至于别人，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认识！”
我忍不住对着电话吼道：“王总！这中秋节刚过，我刚给您送去的节礼，您这就忘了我是谁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响起王总毫无波澜的声音：“柳总，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先挂了。以后业务上的事，直接让您那位宋经理跟我对接就行。”
“咔哒”一声，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忙音在寂静的仓库里回荡，像一记记耳光抽在我脸上。
柳韵轻轻收起手机，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人的脸，最后落在我身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现在，你们都看清楚了吗？”
4
宋远慢悠悠地踱到我身边，假意拍我肩膀，却俯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在外面风里雨里送快递的时候，可都是我在家里陪着韵韵。你不知道吧？你们主卧那张大床真软，我都数不清睡过多少次了。”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我瞬间僵硬的侧脸，继续低语：
“还有你书房那个沙发，韵韵最喜欢在那里穿着情趣内衣陪我玩，她说你从来不懂她的心思，连她喜欢什么姿势都不知道。”
“还有，她说你那方面根本不行，说你就不是跟男人！”
我的拳头在身侧握得咯咯作响，太阳穴突突直跳。
宋远轻笑着直起身，声音扬高：“各位都看到了吧？蒋总这是无话可说了！”
这番表演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还在犹豫的财务小刘默默站到了柳韵身后。
接着是仓库主管，然后是两个片区组长。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移动脚步，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看来公司真要变天了。” “跟着蒋总确实辛苦，柳姐管钱大方。” “宋经理说得对，不能总守着老一套。”
老张气得浑身发抖，想冲上去理论，被我一把按住。
小陈和其他几个老兄弟虽然还站在我身边，但脸上都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柳韵看着不断壮大的人群，嘴角勾起胜利的弧度。
她伸手挽住宋远的胳膊，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最后几个观望的员工也下定了决心。
“很好。”柳韵环视着已经明显倾向于她的团队，“从现在起，宋远正式担任运营总监。至于蒋旭...”
她故意拖长音调，享受着这一刻的快感。
宋远接口道：“既然蒋总这么喜欢送快递，不如就去基层锻炼锻炼？从快递员重新做起，让大家看看你的本事？”
人群中爆发出几声压抑的窃笑。
站在我身后的，只剩下老张、小陈和另外三个最早跟着我创业的老兄弟。
我们六个人，像孤岛般站在空旷的仓库中央。
仓库墙上的“诚信经营”标语，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我一声冷哼打破寂静，直接指者柳韵：
“本来我对你还有最后几分情分，可你偷人养汉给我戴绿帽就算了，现在居然要把我们十几年打拼的心血，拱手送给这么个偷鸡摸狗的杂碎？柳韵，你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
宋远见我发货动怒，更加得意，嬉皮笑脸地凑到我旁边，举起手机在我眼前晃悠。
屏幕上，赫然是柳韵穿着黑色蕾丝内衣，面色潮红地对着镜头一遍遍娇喘“老公”的涩情视频。
“可不止是戴绿帽子这么简单哦。”他拖长了语调，每个字都淬着恶毒，“韵韵现在肚子里，已经怀上我的种了。”
“就在你最珍爱的那辆货车上，我俩搞上的，韵韵那水啊流了一地呢。”
他轻蔑地上下扫视我，嗤笑道：“这孩子可是我一次就中上的，不像你，没用的玩意儿，下面那根东西干脆剁了喂狗算了。这么多年，连个屁都没让韵韵怀上。”
视频的冲击与他恶毒的言语，像一把烧红的铁钳，将我心中最后那点可悲的温情彻底烫成了灰烬。
我死死盯着柳韵：“原来如此。这么多年你一直背着我偷偷吃避孕药，不是因为身体不好，是为了留着肚子，给这个狗杂种怀种！”
话音未落，我猛地一脚狠狠踹在宋远肚子上！
他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蜷缩倒地。
没等他挣扎叫嚣，我一脚踩在他脖子上，将他死死摁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让他只能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柳韵瞬间红了眼眶，尖声叫道：“你！！”
“你什么你！”我厉声打断，目光如刀剐过她煞白的脸，
“当年我能把你从山沟里捞出来，让你当上风光体面的老板娘，今天我就有本事把你打回原形，让你连个屁都不是！”
作者有话说：
我不答应并撂下话，这种贼骨头敢碰快递，绝对要出大事！
可就在我调度货车那会儿，会计老婆私自偷了公章，把那条最赚钱的线送给了他。
我忙完回到公司，竹马正坐在我的位置上，脖子上带着老婆刚给他买的大金项链，唾沫横飞地训我兄弟：
“你们这群蠢猪，干活都不会干，跑快递能赚几个钱，偷快递才赚钱，趁着双十一先把那些值钱的快递拆了，拿出去卖了才是正道理。”
“都跟王启扬学什么？当老黄牛能开上大奔？瞧我既会哄女人开心又懂捞偏门！”
我看到他那副嘴脸，直接上去一棍子扫翻那烂人，顺手让他滚出我们快递公司。
老婆出来后，直接把我和兄弟们这段时间赚的所有钱冻结了起来。
“王启扬你今天敢动我竹马试试！老娘立马把你们这半年血汗钱全捐山区，让你们这帮苦力抱着空碗喝西北风去！”
……
这话一出，公司里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整个大厅静得能听见窗外货车倒车的提示音，
兄弟们看着我和柳韵剑拔弩张的样子，一个个攥着拳头却不敢出声。
柳韵手里的手机银行界面还闪着冷光，屏幕上显示的余额正是我们这半年流血流汗攒下的全部积蓄。
她指尖悬在确认转账的按钮上方，眼神里的威胁像冰锥子直插我心口。
那一刻，心凉到了极点。
宋远拍拍身上的灰，疼得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歪着嘴揉着腰，可脸上却堆满了得色，那条金链子在领口晃荡着格外刺眼。
他伸出还沾着灰的手指直戳到我鼻前：
“你蒋旭算个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现在攥着钱袋子的是谁？韵韵动动手指就能让你这破公司停摆！”
“废物东西，还不让我进公司？你有什么资格！离了韵韵你连快递袋都买不起！”
宋远说完，他大摇大摆地往快递堆上一坐，随手抓起一个包裹就撕。
包装箱被粗暴地扯开，里面的物品哗啦啦散落一地。
“都傻站着干什么？”宋远一边翻捡着快递，一边朝兄弟们吆喝，“双十一这么多包裹，少几件谁知道？快来帮忙找值钱的！”
老张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旁边的扫帚就要冲上去，被其他兄弟死死拉住。
只有柳韵的表弟小王缩着脖子凑过去，战战兢兢地帮着拆包裹。
我抬头看了眼墙上鲜红的“严禁偷盗快递”标语，又看向柳韵。
她别过脸去，假装没看见宋远的所作所为。
见我不吭声，宋远更起劲了。
宋远得意地翘起二郎腿，随手又撕开一个快递盒：
“看你那个窝囊的样子，小爷我就免费教教你，你这沙杯的性格是真得改改。要是不改，这快递公司迟早会倒闭的，你得学我脑子放灵光点才行。”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这是想让我把公司拱手相让。
我真不知道这孙子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真当靠着柳韵就能让我掂不清他几斤几两？
“兄弟们，就算柳韵冻了我们的钱，我们也不能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我扫视着在场的兄弟们，“你们也不想为了这么个孙子，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交代在监狱里吧。”
我看着兄弟们的犹豫的神情，知道他们是害怕自己这大半年的工资都打了水漂。
毕竟宋远那几句挑拨离间还是有点作用。
“蒋旭，你不用在这说这些，阿远说得对，如果你不改改你这性子，我不会让兄弟们跟着你干的。”柳韵的声音突然响起，“现在这个公司，管钱管事的也是我。你考虑清楚你的地位。”
她话音掷地有声，仓库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刚落，几个平时跟柳韵关系熟的司机，立刻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对！我们都听韵姐的！”
“韵姐给咱们发工资，不比跟你这个就知道让弟兄们拼命的强？”
一声声“韵姐”，喊得比亲姐还亲。
可这快递公司，是我蒋旭一件一件送出来的，是我带着兄弟们没日没夜分拣派送，从一个快递员干到今天这个规模的。
我才是这个公司真正的老板。
现在倒好，我的好老婆为了一个小偷，让我成了外人。
“凡是跟着我的，今天就发工资。”柳韵很满意这个场面，腰杆挺得笔直。
她看着我，眼神冷冰冰的，还带着一丝嘲弄：
“看见了？你要是敢让宋远离职，我就让他们都停下来别干，耽误了双十一的快递，那快递公司赔偿，够你赔十辈子的了。”
宋远在一旁笑得更加猖狂，故意把拆开的快递盒踢得到处都是。
2
我看着柳韵那张曾经熟悉的脸，此刻只觉得陌生得可怕。
“柳韵你别忘了你是谁老婆。”我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当真要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跟我作对？”
“他才不是什么都不是！”柳韵猛地抬头，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他是我发小，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穿一条裤子的！你处处针对他就算了，还想赶他出去，你就不是人！”
宋远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韵韵你消消气。他平时就喜欢气你，现在还是这副样子，真恶心。”
“而且他一天到晚那副死德性，不知道气跑了多少个兄弟，派起件来电话都不接，连你们的结婚纪念日都忘了。”
这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戳中了柳韵的痛处。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蒋旭，我告诉你，你要想让宋远走，就是在打我的脸，就是故意针对！”
“故意针对？”我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自从他到公司来，公司已经上上下下丢了几百个件了！光是赔偿客户就赔了五万多，这还不算公司信誉的损失。你问问在座的兄弟，哪个不知道他宋远手脚不干净？”
仓库里一片寂静，几个老员工默默低下了头。
老张终于忍不住开口：“嫂子，蒋哥说的都是实话，这两个月确实丢了不少件……”
“闭嘴！”柳韵厉声打断，”你们都是一伙的！蒋旭，今天我把话放这儿：要么宋远留下，要么我带着公司所有流动资金离开，你自己选！”
宋远得意地晃着腿，随手又撕开一个快递，从里面掏出一条名牌丝巾，顺手塞进自己口袋。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看着这个我曾经爱过的女人，如今为了另一个男人，不惜毁掉我们共同打拼的一切。
在柳韵这番决绝的威胁下，仓库里的气氛陡然转变。
刚才还低着头的老李第一个站出来：“蒋哥，要不……这事就算了吧？双十一耽误不起啊。”
“是啊，”负责分拣的小王搓着手，“韵姐管着钱袋子，咱们这半年不能白干……”
宋远见状，趁机把那条名牌丝巾往老李手里塞：“李哥拿着，这点小东西客户发现不了。跟着韵姐，还能亏待了兄弟们？”
老李的手僵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都他妈给我放下！”
老张一把打掉宋远手里的丝巾，眼睛瞪得通红：
“你们忘了三年前是谁带着咱们从路边摊干起来的？忘了蒋哥为了保住大家的饭碗，连续三个月没领工资？现在为了几个钱，连良心都不要了？”
“老张，你清高什么？”柳韵冷笑着点开手机银行，“既然你要跟着蒋旭，那你这半年的工资，一分也别想拿到！”
屏幕上冰冷的数字闪烁着，老张的嘴唇在发抖，却依然挺直腰板：“这钱我不要了！但我不能看着你们把公司搞垮！”
“张哥说得对！”刚入职不久的快递员小陈突然站出来，“我虽然来得晚，但知道是非对错！”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老员工站到了我身后。
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的眼神让我看到了希望。
柳韵看着这个场面，气得脸色发白：“好，很好！那你们就跟着他喝西北风吧！”
3
望着柳韵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我忽然想起十六年前的冬天。
那时她刚从农村出来，扎着两个麻花辫，站在我破旧的三轮车旁，冻得通红的脸上却带着倔强的笑。
我们挤在漏风的出租屋里分吃一个馒头，她总是把大的那块塞给我。
“蒋旭，我相信你。”她依偎在我怀里，眼睛亮晶晶的，“咱们以后一定能开一家最大的快递公司。”
后来公司资金链断裂，她偷偷去医院卖血，把皱巴巴的五百块钱塞进我口袋：“就当是我投资的，等你赚钱了要加倍还我。”
可现在…… 她站在那里，用我们共同的血汗钱威胁我，维护另一个男人。
“柳韵。”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还记不记得，为了攒钱买第一辆货车，你在纺织厂连续加了三个月夜班？”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冰冷：“少在这打感情牌！”
“那你记不记得，公司第一个大客户，是你冒着大雨连守三天才谈下来的？”我向前一步，“这个公司的一砖一瓦，都有你的心血！现在你要亲手毁了它？”
宋远突然插嘴：“韵韵别听他瞎扯！这些陈年旧事听了干嘛。”
“你闭嘴！”老张怒吼道，“要不是你在这挑拨离间，公司怎么会变成这样！”
柳韵握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白。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那个愿意为我卖血的姑娘，真的甘心让这种蛀虫，把我们的梦想啃食殆尽吗？”
仓库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墙上的钟滴答走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突然，柳韵的表弟小王悄悄把刚拆的快递放回原位，默默退到了人群边缘。
宋远一个箭步挡到柳韵身前，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意：“别跟他多废话，听他讲那些干嘛？韵韵你没听出来吗？他到现在都在威胁你！”
他转头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煽动性：“反正现在这个公司你说了算。你不仅管着钱，那些什么达、什么通的快递公司大老板，现在可都只认你说话。你干嘛还要受他的气！”
这句话像突然点醒了柳韵。
她眼神一凛，下巴微微抬起：“没错，现在我不光管着财务。蒋旭，我告诉你，外面那些拿件的合作公司只认我。我想让你呆在这个公司就呆，不想让你呆，你就得给我滚！”
宋远立马得意地看向我，声音扬高：“韵韵以后就当公司老板，我来管派件车队。保证比某些人干得漂亮！”
我看着面前公然谋划夺权的两人，怒火在胸中翻涌。他们居然要合起伙来让我出局？
谁给他们的底气！
我不信邪地拿起手机，翻出那些我亲自喝酒谈下来、称兄道弟的合作方电话，一个个拨过去。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李总吗？我蒋旭……”
“不好意思蒋总，我现在有点忙。”
一连几个，不是拒接就是匆忙挂断。
我握紧拳头，指节发白，抬眼正好看见柳韵微微上扬的嘴角。
那个熟悉的、带着威胁的嘲讽表情又出现了。
她当着我的面，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机，随意点开一个号码，甚至故意按了免提。
“喂，王总。”她的声音轻松自若。
“柳总啊！”电话那头传来达通快递王总热情的声音，“这段时间我们的合作很愉快啊！有什么指示？”
“指示不敢当。只是有个人似乎想跟您讲几句话。”柳韵说着，挑衅地瞥了我一眼。
王总在那边立刻表态：“贵公司我只认您一个老板。至于别人，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认识！”
我忍不住对着电话吼道：“王总！这中秋节刚过，我刚给您送去的节礼，您这就忘了我是谁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响起王总毫无波澜的声音：“柳总，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先挂了。以后业务上的事，直接让您那位宋经理跟我对接就行。”
“咔哒”一声，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忙音在寂静的仓库里回荡，像一记记耳光抽在我脸上。
柳韵轻轻收起手机，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人的脸，最后落在我身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现在，你们都看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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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远慢悠悠地踱到我身边，假意拍我肩膀，却俯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在外面风里雨里送快递的时候，可都是我在家里陪着韵韵。你不知道吧？你们主卧那张大床真软，我都数不清睡过多少次了。”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我瞬间僵硬的侧脸，继续低语：
“还有你书房那个沙发，韵韵最喜欢在那里穿着情趣内衣陪我玩，她说你从来不懂她的心思，连她喜欢什么姿势都不知道。”
“还有，她说你那方面根本不行，说你就不是跟男人！”
我的拳头在身侧握得咯咯作响，太阳穴突突直跳。
宋远轻笑着直起身，声音扬高：“各位都看到了吧？蒋总这是无话可说了！”
这番表演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还在犹豫的财务小刘默默站到了柳韵身后。
接着是仓库主管，然后是两个片区组长。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移动脚步，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看来公司真要变天了。” “跟着蒋总确实辛苦，柳姐管钱大方。” “宋经理说得对，不能总守着老一套。”
老张气得浑身发抖，想冲上去理论，被我一把按住。
小陈和其他几个老兄弟虽然还站在我身边，但脸上都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柳韵看着不断壮大的人群，嘴角勾起胜利的弧度。
她伸手挽住宋远的胳膊，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最后几个观望的员工也下定了决心。
“很好。”柳韵环视着已经明显倾向于她的团队，“从现在起，宋远正式担任运营总监。至于蒋旭...”
她故意拖长音调，享受着这一刻的快感。
宋远接口道：“既然蒋总这么喜欢送快递，不如就去基层锻炼锻炼？从快递员重新做起，让大家看看你的本事？”
人群中爆发出几声压抑的窃笑。
站在我身后的，只剩下老张、小陈和另外三个最早跟着我创业的老兄弟。
我们六个人，像孤岛般站在空旷的仓库中央。
仓库墙上的“诚信经营”标语，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我一声冷哼打破寂静，直接指者柳韵：
“本来我对你还有最后几分情分，可你偷人养汉给我戴绿帽就算了，现在居然要把我们十几年打拼的心血，拱手送给这么个偷鸡摸狗的杂碎？柳韵，你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
宋远见我发货动怒，更加得意，嬉皮笑脸地凑到我旁边，举起手机在我眼前晃悠。
屏幕上，赫然是柳韵穿着黑色蕾丝内衣，面色潮红地对着镜头一遍遍娇喘“老公”的涩情视频。
“可不止是戴绿帽子这么简单哦。”他拖长了语调，每个字都淬着恶毒，“韵韵现在肚子里，已经怀上我的种了。”
“就在你最珍爱的那辆货车上，我俩搞上的，韵韵那水啊流了一地呢。”
他轻蔑地上下扫视我，嗤笑道：“这孩子可是我一次就中上的，不像你，没用的玩意儿，下面那根东西干脆剁了喂狗算了。这么多年，连个屁都没让韵韵怀上。”
视频的冲击与他恶毒的言语，像一把烧红的铁钳，将我心中最后那点可悲的温情彻底烫成了灰烬。
我死死盯着柳韵：“原来如此。这么多年你一直背着我偷偷吃避孕药，不是因为身体不好，是为了留着肚子，给这个狗杂种怀种！”
话音未落，我猛地一脚狠狠踹在宋远肚子上！
他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蜷缩倒地。
没等他挣扎叫嚣，我一脚踩在他脖子上，将他死死摁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让他只能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柳韵瞬间红了眼眶，尖声叫道：“你！！”
“你什么你！”我厉声打断，目光如刀剐过她煞白的脸，
“当年我能把你从山沟里捞出来，让你当上风光体面的老板娘，今天我就有本事把你打回原形，让你连个屁都不是！”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