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从没把老婆资助的那个贫困生放在眼里，
直到他偷走了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在我妈的忌日家宴上，我当着所有来宾的面，
把有监控视频的手机和离婚协议拍在桌上，
“让他还回来并道歉，或者我们离，你选。”
下一秒，一向对我温柔体贴的老婆，
竟直接删了视频，反手给了我一巴掌，
“一个破镯子而已，你至于吗？”
“他已经够可怜了，你非要为了个死人的东西，把他往死里逼？”
我错愕地抚上火辣的脸颊，
我本以为那学生是贪得无厌，
可现实却告诉我，原来我才是无足轻重的那个人。
1
满堂宾客，鸦雀无声。
脸颊的痛感蔓延到心脏。
那些熟悉的亲朋好友的目光交织成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努力想从秦依依的脸上，找到一丝她往日对我的温柔和懊悔。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冰冷的厌恶和不耐烦。
七年婚姻，我以为我们是灵魂伴侣，我以为她懂我的一切，包括那个手镯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是我妈在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放在我手里的。
她说，这是陆家的东西，以后要给陆家的媳妇。
我一直珍藏在书房的保险柜里。
打算在结婚十周年时候给秦依依。
我以为，秦依依会懂。
我深吸一口气，喉咙干涩得发疼。
“秦依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她冷漠地看着我，那眼神陌生得让我心惊。
“陆珩，我是在教你做人。”
“他还是个孩子，懂什么？你一个大人跟他计较，不嫌丢人吗？”
我气笑了。
林昭，她资助了三年的音乐学院贫困生，一个已经二十岁的成年男人，在她口中，成了需要被无条件纵容的孩子。
而我，她同床共枕七年的丈夫，在她眼里，却是一个心胸狭窄的恶人。
多么荒唐。
怒火和羞耻感冲垮了我最后一道防线。
我猛地把手机砸在地上。
“为了一个外人，一个贼，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我？”
秦依依看着我失控的样子，眉宇间闪过快意。
“陆珩，我受够你了。”
“你永远活在过去，活在你那点可怜的自尊里。”
她不再看我，转身走向缩在角落里，始终一言不发的林昭。
我看到林昭在她走近时，怯懦地抬起头，眼眶泛红，一副受尽天大委屈的样子。
可当他的目光越过秦依依与我对视时，眼底闪过了一丝得意。
秦依依停在他面前，声音放缓。
“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那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周围的议论声，杯盘碰撞声，都离我远去。
我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原来我以为的避风港，早就成了别人的保护伞。
2
秦依依安抚好林昭，转身面向众人，神态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得体。
“让大家见笑了。”
“林昭是我一直资助的学生，很有音乐才华，但家境困难，人也单纯。”
“小孩子不懂事，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我会好好教育他。”
她顿了顿，警告似的瞥了我一眼。
“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去欺负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瞬间扭转了局势。
她将一场关于盗窃和背叛，轻描淡写地定义为小孩子不懂事。
而我，则成了那个仗势欺人，毫无同情心的恶人。
宾客们的眼神变了。
从对我遭遇的同情，变成了对她善良大度的赞许，以及对我不依不饶的鄙夷。
甚至我听到了我那位小姑子，秦依依的妹妹，在一旁小声嘀咕。
“姐夫也真是的，一个破镯子而已，闹成这样，一点不大度，难怪我姐受不了他。”
我的脸烧得滚烫。
秦依依用最优雅的方式，维护了她的善良人设。
她很满意这种效果，终于肯再次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
她习惯了，习惯了我总会在最后关头妥协，为她那可笑的体面让步。
可今天，我不想了。
我看着她身后，那个正用挑衅眼神看我的林昭，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比滑稽。
我点点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场听清。
“你说得对。”
秦依依以为我服软了，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知道错了就好，今天是咱妈的忌日，我不跟你计较。”
“只要你现在过去，给林昭道个歉，安抚一下他，这件事就……”
“我说，你说得对。”
我打断她的话，平静地看着她。
“是我错了。”
“错在以为你会和我站在一起，错在以为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错在以为你还记得，那个镯子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念物。”
“我错在，把一个贼的感受，看得比我妈的遗物，比我这个丈夫的尊严还重要。”
我每说一句，秦依依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你……”
“秦依依，你不是喜欢做慈善吗？”
我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她身上。
“今天我就成全你。”
“这家公司，这栋房子，都给你，就当我为你伟大的慈善事业添砖加瓦。”
“我净身出户。”
“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秦依依的脸色彻底变了，从羞恼变成了惊慌。
“陆珩，你疯了？！”
我扯了扯嘴角，没再理她，径直走向门口。
经过林昭身边时，我停下脚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一定会让你加倍还回来。”
他的身体僵住了。
我没看他，没再看秦依依，在满场震惊的目光中，拉开门，走了出去。
3
我直接去了我的音乐工作室。
推开门，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可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我翻出上个月维也纳交响乐团发来的驻团邀请，回复邮件。
“我接受您的邀请。”
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位置，但因为秦依依不喜欢异国，不喜欢我离她太远，我便一直搁置着。
我以为来日方长，却忘了人心易变。
几乎是邮件发出的瞬间，乐团指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带着兴奋和不可思议。
“陆！你终于想通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守着你的爱情，不肯出来了！”
“我们为你准备了最好的条件，最好的工作室，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正好，下个月我们有一场全球直播的年度音乐会，本来曲目都定了，但既然你来了，压轴的位置留给你，你可以演奏任何你想演奏的曲目。”
他生怕我反悔，语速快得惊人。
“我马上让助理给你订机票！”
挂了电话，手机上跳出一条微信。
是林昭。
一张图片。
是我的那个手镯，被他戴在手腕上，背景是秦依依的车。
下面配了一行字：“陆老师，谢谢你的成全。秦依依姐说，这个就当是给我的补偿了。”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秦依依的电话进来了。
我直接关机。
秦依依从来都不会迁就我。
可对林昭，她却可以不厌其烦。
我想起林昭刚到我们家时，秦依依亲自带他参观我的工作室。
我看到她站在我那台珍贵的斯坦威钢琴旁，指着琴键，耐心地为林昭讲解着什么。
林昭一脸崇拜地看着她，说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弹一次这么好的钢琴。
秦依依笑了，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商量和理所当然。
“陆珩，就让他试试吧，他很有天赋的。”
我当时皱了皱眉。
那台钢琴是我事业起步时，用第一笔奖金买的，对我意义非凡，我从不让外人碰。
我还没开口，秦依依的脸就沉了下来。
“陆珩，你怎么这么小气？不过是一台钢琴，你的心胸能不能开阔一点？”
“资助他，不是为了让他感受更好的艺术氛围吗？”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
我看着林昭那双并不干净的手，落在我视若珍宝的黑白琴键上，心里一阵刺痛。
我以为那只是秦依依的善良过了头。
现在才明白，那不是善良，是偏爱。
她的温柔，她的耐心，她的理所当然”，从来都不是给我的。
林昭的可怜和梦想，能轻易让她放弃原则。
而我的坚持和珍视，在她看来，却成了小气和不大度的证明。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开机后涌入的短信。
秦依依发来的。
“陆珩，别闹了行不行？成熟一点。”
“手镯我会让他还回来，你先回家，我们谈谈。”
看，又是这样。
在她眼里，我的痛苦，我的愤怒，我被践踏的尊严，都只是在闹，是我不够成熟。
七年的感情，原来只是一场我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我回复她。
“不了，明天上午，民政局见。”
4
第二天，我没在民政局门口等到秦依依。
打她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她的声音冰冷。
“陆珩，我再说一次，我没时间陪你闹。”
“今天晚上是我筹备了半年的慈善晚宴，关系到我明年所有慈善项目的资金，你如果还对我，对这个家有点责任心，就给我过来帮忙。”
“等晚宴结束了，我们再谈离婚的事。”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这场晚宴。
秦依依为了这场晚宴，确实费了很大心血，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脉。
我不想去，但我的助理却打来电话，
说今晚晚宴主持会宣布我会成为维也纳交响乐团驻团作曲家消息，让我务必到场。
我只能赶到晚宴现场。
门口，我迎面撞上了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的林昭。
他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虚伪的笑。
“陆老师，您来了？”
他刻意挺了挺胸膛，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您可能还不知道吧？今晚，我不只是来宾。”
“秦依依姐特意安排了，让我在她公司的慈善基金里担任艺术顾问。”
“她说我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要好好培养我。”
他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语气里的炫耀几乎要溢出来。
“陆老师，光会写几个破曲子有什么用？还是得会哄姐姐开心啊。”
他晃了晃手里的曲谱。
“看到没？今晚的开场表演，就是我。”
“我要演奏一首我自己写的曲子，献给秦依依姐，感谢她的知遇之恩。”
“她说，今晚过后，全城的人都会认识我这个音乐天才。”
我没理会，径直穿过人群，寻找我的助理。
就在这时，秦依依挽着她父亲的手，众星捧月般地走了进来。
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丝烦躁。
“你还知道来？”
她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
“算你还有点良心。”
“记住，今天晚上，不许提任何不该提的话，不许给我摆脸色。”
“要是搞砸了我的晚宴，陆珩，我们之间就真的彻底完了。”
我懒得解释，她却以为我默认了。
她满意地转身，走到林昭身边，亲昵地帮他整理了一下领结。
“小昭，今晚是你的舞台，一定要好好表现。”
“让所有人看看你的才华，也让他们看看，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林昭受宠若惊，连连点头：“秦依依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依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上主舞台，拿起话筒，开始她慷慨激昂的开场致辞。
致辞的最后，她用一种无比骄傲的语气宣布。
“今晚，我们有幸请到了一位特别的表演嘉宾，他就是我发掘的天才钢琴少年，林昭！他将为我们演奏一首他自己原创的曲目，《新生》！”
聚光灯打在林昭身上，他意气风发地走到舞台中央的钢琴前，深深鞠了一躬。
秦依依看着他，满眼的欣赏和自豪。
她以为这是她慈善事业的又一个里程碑，是她慧眼识珠的最好证明。
就在林昭的手指即将落上琴键的瞬间，
晚宴的主持人，也是电视台的著名主持，
突然快步走上台，脸上带着极度兴奋的表情。
“各位来宾，请恕我打断一下！”
“我们刚刚接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一个让国际音乐界都为之振奋的消息！”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主持人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就在刚才，维也纳交响乐团官方宣布了新一任驻团作曲家的人选！”
“这位作曲家，是我们华人的骄傲！更让我们激动的是，他今晚，就在我们的现场！”
“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陆珩先生！”
直到他偷走了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在我妈的忌日家宴上，我当着所有来宾的面，
把有监控视频的手机和离婚协议拍在桌上，
“让他还回来并道歉，或者我们离，你选。”
下一秒，一向对我温柔体贴的老婆，
竟直接删了视频，反手给了我一巴掌，
“一个破镯子而已，你至于吗？”
“他已经够可怜了，你非要为了个死人的东西，把他往死里逼？”
我错愕地抚上火辣的脸颊，
我本以为那学生是贪得无厌，
可现实却告诉我，原来我才是无足轻重的那个人。
1
满堂宾客，鸦雀无声。
脸颊的痛感蔓延到心脏。
那些熟悉的亲朋好友的目光交织成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努力想从秦依依的脸上，找到一丝她往日对我的温柔和懊悔。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冰冷的厌恶和不耐烦。
七年婚姻，我以为我们是灵魂伴侣，我以为她懂我的一切，包括那个手镯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是我妈在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放在我手里的。
她说，这是陆家的东西，以后要给陆家的媳妇。
我一直珍藏在书房的保险柜里。
打算在结婚十周年时候给秦依依。
我以为，秦依依会懂。
我深吸一口气，喉咙干涩得发疼。
“秦依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她冷漠地看着我，那眼神陌生得让我心惊。
“陆珩，我是在教你做人。”
“他还是个孩子，懂什么？你一个大人跟他计较，不嫌丢人吗？”
我气笑了。
林昭，她资助了三年的音乐学院贫困生，一个已经二十岁的成年男人，在她口中，成了需要被无条件纵容的孩子。
而我，她同床共枕七年的丈夫，在她眼里，却是一个心胸狭窄的恶人。
多么荒唐。
怒火和羞耻感冲垮了我最后一道防线。
我猛地把手机砸在地上。
“为了一个外人，一个贼，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我？”
秦依依看着我失控的样子，眉宇间闪过快意。
“陆珩，我受够你了。”
“你永远活在过去，活在你那点可怜的自尊里。”
她不再看我，转身走向缩在角落里，始终一言不发的林昭。
我看到林昭在她走近时，怯懦地抬起头，眼眶泛红，一副受尽天大委屈的样子。
可当他的目光越过秦依依与我对视时，眼底闪过了一丝得意。
秦依依停在他面前，声音放缓。
“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那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周围的议论声，杯盘碰撞声，都离我远去。
我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原来我以为的避风港，早就成了别人的保护伞。
2
秦依依安抚好林昭，转身面向众人，神态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得体。
“让大家见笑了。”
“林昭是我一直资助的学生，很有音乐才华，但家境困难，人也单纯。”
“小孩子不懂事，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我会好好教育他。”
她顿了顿，警告似的瞥了我一眼。
“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去欺负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瞬间扭转了局势。
她将一场关于盗窃和背叛，轻描淡写地定义为小孩子不懂事。
而我，则成了那个仗势欺人，毫无同情心的恶人。
宾客们的眼神变了。
从对我遭遇的同情，变成了对她善良大度的赞许，以及对我不依不饶的鄙夷。
甚至我听到了我那位小姑子，秦依依的妹妹，在一旁小声嘀咕。
“姐夫也真是的，一个破镯子而已，闹成这样，一点不大度，难怪我姐受不了他。”
我的脸烧得滚烫。
秦依依用最优雅的方式，维护了她的善良人设。
她很满意这种效果，终于肯再次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
她习惯了，习惯了我总会在最后关头妥协，为她那可笑的体面让步。
可今天，我不想了。
我看着她身后，那个正用挑衅眼神看我的林昭，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比滑稽。
我点点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场听清。
“你说得对。”
秦依依以为我服软了，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知道错了就好，今天是咱妈的忌日，我不跟你计较。”
“只要你现在过去，给林昭道个歉，安抚一下他，这件事就……”
“我说，你说得对。”
我打断她的话，平静地看着她。
“是我错了。”
“错在以为你会和我站在一起，错在以为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错在以为你还记得，那个镯子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念物。”
“我错在，把一个贼的感受，看得比我妈的遗物，比我这个丈夫的尊严还重要。”
我每说一句，秦依依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你……”
“秦依依，你不是喜欢做慈善吗？”
我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她身上。
“今天我就成全你。”
“这家公司，这栋房子，都给你，就当我为你伟大的慈善事业添砖加瓦。”
“我净身出户。”
“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秦依依的脸色彻底变了，从羞恼变成了惊慌。
“陆珩，你疯了？！”
我扯了扯嘴角，没再理她，径直走向门口。
经过林昭身边时，我停下脚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一定会让你加倍还回来。”
他的身体僵住了。
我没看他，没再看秦依依，在满场震惊的目光中，拉开门，走了出去。
3
我直接去了我的音乐工作室。
推开门，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可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我翻出上个月维也纳交响乐团发来的驻团邀请，回复邮件。
“我接受您的邀请。”
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位置，但因为秦依依不喜欢异国，不喜欢我离她太远，我便一直搁置着。
我以为来日方长，却忘了人心易变。
几乎是邮件发出的瞬间，乐团指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带着兴奋和不可思议。
“陆！你终于想通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守着你的爱情，不肯出来了！”
“我们为你准备了最好的条件，最好的工作室，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正好，下个月我们有一场全球直播的年度音乐会，本来曲目都定了，但既然你来了，压轴的位置留给你，你可以演奏任何你想演奏的曲目。”
他生怕我反悔，语速快得惊人。
“我马上让助理给你订机票！”
挂了电话，手机上跳出一条微信。
是林昭。
一张图片。
是我的那个手镯，被他戴在手腕上，背景是秦依依的车。
下面配了一行字：“陆老师，谢谢你的成全。秦依依姐说，这个就当是给我的补偿了。”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秦依依的电话进来了。
我直接关机。
秦依依从来都不会迁就我。
可对林昭，她却可以不厌其烦。
我想起林昭刚到我们家时，秦依依亲自带他参观我的工作室。
我看到她站在我那台珍贵的斯坦威钢琴旁，指着琴键，耐心地为林昭讲解着什么。
林昭一脸崇拜地看着她，说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弹一次这么好的钢琴。
秦依依笑了，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商量和理所当然。
“陆珩，就让他试试吧，他很有天赋的。”
我当时皱了皱眉。
那台钢琴是我事业起步时，用第一笔奖金买的，对我意义非凡，我从不让外人碰。
我还没开口，秦依依的脸就沉了下来。
“陆珩，你怎么这么小气？不过是一台钢琴，你的心胸能不能开阔一点？”
“资助他，不是为了让他感受更好的艺术氛围吗？”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
我看着林昭那双并不干净的手，落在我视若珍宝的黑白琴键上，心里一阵刺痛。
我以为那只是秦依依的善良过了头。
现在才明白，那不是善良，是偏爱。
她的温柔，她的耐心，她的理所当然”，从来都不是给我的。
林昭的可怜和梦想，能轻易让她放弃原则。
而我的坚持和珍视，在她看来，却成了小气和不大度的证明。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开机后涌入的短信。
秦依依发来的。
“陆珩，别闹了行不行？成熟一点。”
“手镯我会让他还回来，你先回家，我们谈谈。”
看，又是这样。
在她眼里，我的痛苦，我的愤怒，我被践踏的尊严，都只是在闹，是我不够成熟。
七年的感情，原来只是一场我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我回复她。
“不了，明天上午，民政局见。”
4
第二天，我没在民政局门口等到秦依依。
打她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她的声音冰冷。
“陆珩，我再说一次，我没时间陪你闹。”
“今天晚上是我筹备了半年的慈善晚宴，关系到我明年所有慈善项目的资金，你如果还对我，对这个家有点责任心，就给我过来帮忙。”
“等晚宴结束了，我们再谈离婚的事。”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这场晚宴。
秦依依为了这场晚宴，确实费了很大心血，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脉。
我不想去，但我的助理却打来电话，
说今晚晚宴主持会宣布我会成为维也纳交响乐团驻团作曲家消息，让我务必到场。
我只能赶到晚宴现场。
门口，我迎面撞上了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的林昭。
他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虚伪的笑。
“陆老师，您来了？”
他刻意挺了挺胸膛，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您可能还不知道吧？今晚，我不只是来宾。”
“秦依依姐特意安排了，让我在她公司的慈善基金里担任艺术顾问。”
“她说我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要好好培养我。”
他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语气里的炫耀几乎要溢出来。
“陆老师，光会写几个破曲子有什么用？还是得会哄姐姐开心啊。”
他晃了晃手里的曲谱。
“看到没？今晚的开场表演，就是我。”
“我要演奏一首我自己写的曲子，献给秦依依姐，感谢她的知遇之恩。”
“她说，今晚过后，全城的人都会认识我这个音乐天才。”
我没理会，径直穿过人群，寻找我的助理。
就在这时，秦依依挽着她父亲的手，众星捧月般地走了进来。
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丝烦躁。
“你还知道来？”
她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
“算你还有点良心。”
“记住，今天晚上，不许提任何不该提的话，不许给我摆脸色。”
“要是搞砸了我的晚宴，陆珩，我们之间就真的彻底完了。”
我懒得解释，她却以为我默认了。
她满意地转身，走到林昭身边，亲昵地帮他整理了一下领结。
“小昭，今晚是你的舞台，一定要好好表现。”
“让所有人看看你的才华，也让他们看看，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林昭受宠若惊，连连点头：“秦依依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依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上主舞台，拿起话筒，开始她慷慨激昂的开场致辞。
致辞的最后，她用一种无比骄傲的语气宣布。
“今晚，我们有幸请到了一位特别的表演嘉宾，他就是我发掘的天才钢琴少年，林昭！他将为我们演奏一首他自己原创的曲目，《新生》！”
聚光灯打在林昭身上，他意气风发地走到舞台中央的钢琴前，深深鞠了一躬。
秦依依看着他，满眼的欣赏和自豪。
她以为这是她慈善事业的又一个里程碑，是她慧眼识珠的最好证明。
就在林昭的手指即将落上琴键的瞬间，
晚宴的主持人，也是电视台的著名主持，
突然快步走上台，脸上带着极度兴奋的表情。
“各位来宾，请恕我打断一下！”
“我们刚刚接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一个让国际音乐界都为之振奋的消息！”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主持人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就在刚才，维也纳交响乐团官方宣布了新一任驻团作曲家的人选！”
“这位作曲家，是我们华人的骄傲！更让我们激动的是，他今晚，就在我们的现场！”
“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陆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