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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等了。
周缚心已经疯了,她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拖下水。我必须拿到她亲口承认这一切都是构陷的证据。
我从网上紧急购买了一支伪装成钢笔的微型录音笔。
第二天晚上,我主动找到了她。我把姿态放到了最低,故意不梳洗,让自己看起来憔悴不堪,眼圈通红,声音带着浓重的、被逼到绝路的哭腔。
"周缚心,我求求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将那只"钢笔"紧紧攥在手心,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只要你不把那些东西发出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周缚心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虚荣和满足。她享受着这种将天赋异禀者踩在脚下的快感。
"早这样识时务不就好了?"她轻嗤一声,"何必当初非要强出头?"
"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保证以后离陆教授远远的,不跟你争任何资源......"我的声音颤抖着,"我还可以......把我这个月的生活费都给你......"
我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千多块钱,颤抖着递到她面前。
周缚心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嫌恶地瞥了一眼那些钞票。
"你以为我稀罕你这点钱?"她俯下身,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刺痛后的尖刻,"沈栖梧,我告诉你为什么。"
"为了能在陆教授的报告上得一个'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文献翻烂了,手磨破了!我付出了那么多,他却只觉得我'匠气过重,灵性不足'!"
"而你!"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鼻子上,"一个不知道哪个山沟里出来的土包子,凭什么?凭什么你随便看几眼残片,就能说出连他都为之动容的见解?凭什么你能得到他那句'同道中人'的评价?"
"你玷污了他对技艺的纯粹要求,也玷污了公平竞争的原则!你这种靠小聪明和歪门邪道的人,根本不配待在这里!"
我的哭声更大了,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内心却冷得像一块铁。
"那些笔记......我们真的只是在讨论修复......你不能断章取义......"
"断章取义?"周缚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我就是要断章取义!"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相信,你就是个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贱人!他就是个道貌岸然、徇私偏袒的伪君子!"
她越说越兴奋,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开始详细描绘她恶毒的计划:
"我会把你的笔记,精心编排成最引人遐想的版本。"
"再配上几篇声泪俱下的'受害者'匿名帖,说你如何被他'特殊关照',如何利用这种关系挤占他人资源......"
"你说,大家是会相信逻辑'严密'的证据链,还是相信你苍白无力的辩解?"
她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精彩"的一幕。
"我会在校园墙上用十几个小号一起爆料,把水搅浑!"
"再把'精华版'材料,塞进每一位学院领导的办公室门缝!"
"标题我都想好了——'学术权威的潜规则?天才少女的捷径!'"
"到时候,我看他陆清辞还怎么保持他那份清高!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待在文博学院!"
我低着头,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如淬火般的弧度。
手心里的录音笔,那细微的红灯,在阴影中安静地闪烁着。
像地狱的鬼火,也像为我引路的,唯一的星光。
剑,已在掌心砺出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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