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老公是个脸盲。
严重到记不住任何人的脸。
恋爱时他认错青梅，差点跟她滚上床。
结婚时他差点跟穿着婚纱来抢亲的青梅离开，最后婚礼不欢而散。
我妊娠高血糖晕倒在超市，他听着电话里我的哭腔。
急的抓着围观的人来回看，就是认不出躺在地上的我。
最后是邻居送我去的医院，孩子没保住。
我以泪洗面，亲朋都劝我：
“他那脑子天生就这毛病，不是不关心你，你别钻牛角尖，养好身体要紧。”
我麻木地听着。
直到给死去的孩子去立往生莲位那天。
我在寺庙后院，看见他不用提醒，就精准地从一群穿着相同的尼姑中。
扶住了他那位扭了脚、眼眶通红的青梅。
他低声安慰她：
“别怕，我认得你，你眼角这颗痣，我怎么会忘。”
我颤抖的在他身后喊他。
他回头看见我。
表情瞬间变得茫然又困惑。
仿佛刚才那份笃定和温柔从未存在过。
原来，他的眼睛不是记不住。
只是不愿记住我。
1.
“周以淮……”
我听到自己颤抖得不成调的声音。
周以淮身体猛地一僵，回过头。
那茫然的眼神四处扫过，就是落不到我脸上。
倒是他的小青梅瞧见了我。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然后朝我递来了一个挑衅的目光。
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刀绞般的剧痛。
我猛地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却只听到周以淮那一声迟疑的：
“这位女士，你没事吧？”
女士……
呵。
我猛地挥开周以淮的手。
大概是闻到了我身上的味道，周以淮这才认出是我。
“江俞念？你怎么从医院出来了？”
我死死扣着树皮，才让自己没失了体面。
“我让你来给孩子立牌位，你就是这么立的？”
周以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别闹，杨芸脚扭了，我先送她去医院，立牌位的事待会儿再说。”
“待会儿？”我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周以淮，我们的孩子，在你心里就这么无足轻重，可以待会儿再说？”
杨芸适时地倒吸一口冷气，半个身子都靠进了周以淮怀里，声音娇弱：
“淮哥，我脚好痛……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周以淮立刻低头，那眼神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别乱动，我抱你过去。”
他作势就要弯腰将她抱起。
“周以淮！”
我厉声喝止，声音都劈了叉：
“你今天敢抱她走，我们就完了！”
他动作顿住，回头看我：
“江俞念，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她受伤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
我指着杨芸，浑身都在发抖。
“我昨天被你用芒果砸了脸差点过敏休克，你却和她在这里勾勾搭搭？”
“穿着这身僧袍，却行着勾引有妇之夫之事，你们这是在玷污佛门清净地！给孩子的往生路蒙尘！”
“江俞念！注意你的言辞！”
周以淮彻底沉下脸。
“昨天是你先对杨芸动手的！”
“道歉！给杨芸道歉！”
我看着周以淮这副嘴脸。
他全然不在乎我是否安康。
其实这么多年早该习惯了。
可身子实在太虚弱。
小腹的坠痛再次袭来，比刚才更加猛烈。
周以淮看着我痛苦的样子，眼神里有一丝挣扎。
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你身体不舒服，我先送杨芸去处理伤口，然后马上回来找你，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不再看我，打横抱起轻声呼痛的杨芸大步离去。
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寺庙的钟声恰在此刻敲响，浑厚悠长，像是在为谁送葬。
我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周围那些或同情、或好奇、或指责的目光让我无地自容。
直到周以淮的背影彻底消失。
我才下定决心。
从今往后，周以淮的脸盲是真是假，与我再无干系。
他的眼睛不愿记住我。
那我的心，也绝不会再为他留一分一毫的位置。
最后，是好心的香客送我回了医院。
2.
看着短短半个月入院三次。
醒来的时候周以淮守在我床边。
见我醒了，他给我倒了杯冰凉的水后就要离开。
我没拦住。
只不过他还没出门。
杨芸就穿着她那身万年不变的尼姑服，拎着果篮走了进来。
随手整理了一下周以淮卷边的领子。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想送你们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平安符的话，淮哥就不会离开你那么长时间。”
说着，她剥了个芒果递给我。
我看了一眼。
然后抓起芒果猛地砸在她脸上。
当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唯独周以淮。
他的动作快到像是根本没经过思考一样。
拿起掉在地上的芒果反砸了过来。
我当时正要说话。
芒果的汁水不慎进了嘴里。
可我芒果重度过敏。
周以淮没顾上我。
他只温柔的哄着杨芸，将她扶出了病房。
事后也只发来三条语音。
“杨芸是好心，你没必要刻意针对她。”
“她挺爱美的，但还是为了让你安心选择出家，是我们对不住她。”
“这几天你在医院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来找我。”
语音一条一条的自动播放，传遍了整个病房。
来抢救我的每一个医生护士和病房里的孕妇以及家属都听到了。
当时的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尴尬羞愧多一点，还是绝望悲伤多一点。
事后杨芸给我发了几张周以淮的日记。
我才知道这些年周以淮一直都是这么义无反顾的保护杨芸的。
【巷口那几个混混又拦住了杨芸。
拳头砸在脸上很痛，但她踮脚吻了我，值了。】
【在酒吧有人灌她酒。
我掀了桌子，混乱中她紧紧抱住我，颤抖着说“只有淮哥会这样护着我”。
是啊，我会永远护着她。】
我擦了擦眼泪。
既然他们青梅竹马二十六年。
既然他们是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我就成全他们好了。
3.
本来想当面和周以淮说这件事的。
但他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邻居说家里也没有人。
我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委托律师拟了离婚协议，寄到寺庙。
当天下午就出院回了家。
还没等收拾东西。
有什么白色的东西飞了过来砸在我脚边。
我低头看去，是离婚协议。
一只手从背后拦住了我的腰。
周以淮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了我。
他胸膛急促起伏着。
显然是着急赶来。
“离婚？嗯？”
我低头看着他紧紧箍着我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血流了满嘴，但到最后他也没松手。
是我自己嫌脏，才松了口。
“解气了？”
周以淮的声音疼的有些抖。
“解气了就跟我去和杨芸道歉。”
听到杨芸的名字，我的脑子嗡的震了一下。
又是杨芸。
说真的，我本来以为他这次回来是害怕了。
可没想到，居然还是为了杨芸。
我被气得笑了出来：
“她又怎么了？我和你离婚让位给她，她难道不高兴吗？”
周以淮啧了一声。
然后捏住我的脸，强迫我偏头，轻轻在我额头上啄了一下。
“乖乖，适当任性是调情，太无理取闹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恶心的伸手要推他。
他却一手揽过我的腰，一手攥住我的双手。
“杨芸今天哭着要剪掉头发。”
“说要彻底出家，让你把心放肚子里。”
“她还小不懂事，但你得懂，江俞念，跟我去道歉。”
杨芸是周家司机的孩子。
从小就跟在周以淮身边，还和他谈了一段恋爱。
但后来被周父拆散。
一直到六年前周以淮和我联姻，她穿着婚纱来抢婚。
周以淮没跟她走，只叫人把她拉下去关起来。
他给了我在外人面前的体面。
但新婚夜他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我不甘心，偷偷跟着他去了。
我看他带着杨芸去了江边吹风。
为她包下了游乐园，开了一次只为她一个人转的摩天轮。
甚至连夜带她飞去看了国外。
“如果这次我有幸看到了极光，淮哥，那么我愿意等你。”
“等你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等你娶我。”
从国外回来后，杨芸就住进了寺庙。
他们有没有看到极光，我不得而知。
其实周以淮早就能够主宰自己的人生。
这么多年，他依旧没跟我离婚。
我其实也一直都在骗自己。
但现在，我不想骗了。
4.
最后我还是被周以淮拽到了寺庙。
还没进去，就听到杨芸的声嘶力竭，和其他人的劝阻。
“小芸，你别做傻事，周先生心里是有你的。”
一个年长的尼姑苦口婆心地劝道。
杨芸猛地抬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有我？有我会娶别人吗？！有我会让她怀上孩子吗？！”
“不是的，小芸！”
另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尼姑急忙插嘴。
“周先生对你多好啊！上次你半夜发烧，他冒着大雨开车上山，守了你一整夜！这还不是心里有你？”
杨芸听了情绪更加激动。
“是，他是守了我一整夜！”
“可第二天一早，他就走了！因为他还要赶着去给那个小气的江俞念道歉！整整两天都没来看我！”
给我道歉？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杨芸口中是道歉。
可他真正做了的，是在早晨五点把我喊起来，然后塞给了我一块奶油蛋糕。
那时的我，渴望极了他的爱。
迷迷糊糊的就把蛋糕往嘴里塞。
结果咽下去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是芒果蛋糕。
后来我进急诊抢救。
昏迷了整整两天。
醒来后周以淮跪在我的床边，当着我爸的面哭着抓着我的手说：
“俞念，我记住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碰一点芒果。”
可他还不是想都不想就把芒果砸到了我的脸上。
周以淮想上前制止杨芸。
我却拦住了他。
杨芸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衬得我当初那些自以为是的感动愈发不堪。
从北方空运过来的冰奶茶，我忍着痛经一口不剩的喝掉。
还自以为是的发了朋友圈，以为自己终于扳回一城。
这头杨芸控诉，周以淮压根不记得她的生理期，居然给她带冰奶茶。
专门包下了一整场电影，我推了重要合同赴约。
结果现在却得知，只是因为杨芸不喜欢那场电影的主演。
原来那都是她不要的。
桩桩件件，全是周以淮对不起我的证明。
我不知道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去看他的。
我只知道，身旁的周以淮根本没有半分醒悟。
那些事。
他一点都不记得。
现在的他，满心满眼都是杨芸。
都是对她的亏欠和愧疚。
那些曾经我为他找的借口搭的滤镜，在这一刻通通粉碎。
我上前两步走出回廊。
然后从包里掏出早就装好的剪刀。
“不是闹着要出家吗？剪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僵住。
我又上前两步。
“舍不得吗？那我帮你。”
说着，我抬手揪起杨芸散乱的头发就下了剪子。
不出所料的，周以淮再一次站在了杨芸身边。
他夺过了剪刀摔在地上。
“江俞念你闹够了没有！”
只是周以淮依旧晚了一步。
杨芸的头发被我剪下了一大截。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剪刀，没出声。
尽管我和周以淮早就貌合神离。
但这些年他从没对我红过脸。
但最近，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吼我了。
奇怪的。
我的心竟然没有那么痛。
更多的反而是些好奇。
好奇当他时隔六年后再一次选择，并且有能力决定时。
他到底会选择谁。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后，从包里掏出了那份被他扔下的离婚协议。
«蓝»再度开口：
“周以淮，离婚，或者让杨芸出家。”
“你只能选一个。”‼
严重到记不住任何人的脸。
恋爱时他认错青梅，差点跟她滚上床。
结婚时他差点跟穿着婚纱来抢亲的青梅离开，最后婚礼不欢而散。
我妊娠高血糖晕倒在超市，他听着电话里我的哭腔。
急的抓着围观的人来回看，就是认不出躺在地上的我。
最后是邻居送我去的医院，孩子没保住。
我以泪洗面，亲朋都劝我：
“他那脑子天生就这毛病，不是不关心你，你别钻牛角尖，养好身体要紧。”
我麻木地听着。
直到给死去的孩子去立往生莲位那天。
我在寺庙后院，看见他不用提醒，就精准地从一群穿着相同的尼姑中。
扶住了他那位扭了脚、眼眶通红的青梅。
他低声安慰她：
“别怕，我认得你，你眼角这颗痣，我怎么会忘。”
我颤抖的在他身后喊他。
他回头看见我。
表情瞬间变得茫然又困惑。
仿佛刚才那份笃定和温柔从未存在过。
原来，他的眼睛不是记不住。
只是不愿记住我。
1.
“周以淮……”
我听到自己颤抖得不成调的声音。
周以淮身体猛地一僵，回过头。
那茫然的眼神四处扫过，就是落不到我脸上。
倒是他的小青梅瞧见了我。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然后朝我递来了一个挑衅的目光。
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刀绞般的剧痛。
我猛地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却只听到周以淮那一声迟疑的：
“这位女士，你没事吧？”
女士……
呵。
我猛地挥开周以淮的手。
大概是闻到了我身上的味道，周以淮这才认出是我。
“江俞念？你怎么从医院出来了？”
我死死扣着树皮，才让自己没失了体面。
“我让你来给孩子立牌位，你就是这么立的？”
周以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别闹，杨芸脚扭了，我先送她去医院，立牌位的事待会儿再说。”
“待会儿？”我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周以淮，我们的孩子，在你心里就这么无足轻重，可以待会儿再说？”
杨芸适时地倒吸一口冷气，半个身子都靠进了周以淮怀里，声音娇弱：
“淮哥，我脚好痛……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周以淮立刻低头，那眼神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别乱动，我抱你过去。”
他作势就要弯腰将她抱起。
“周以淮！”
我厉声喝止，声音都劈了叉：
“你今天敢抱她走，我们就完了！”
他动作顿住，回头看我：
“江俞念，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她受伤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
我指着杨芸，浑身都在发抖。
“我昨天被你用芒果砸了脸差点过敏休克，你却和她在这里勾勾搭搭？”
“穿着这身僧袍，却行着勾引有妇之夫之事，你们这是在玷污佛门清净地！给孩子的往生路蒙尘！”
“江俞念！注意你的言辞！”
周以淮彻底沉下脸。
“昨天是你先对杨芸动手的！”
“道歉！给杨芸道歉！”
我看着周以淮这副嘴脸。
他全然不在乎我是否安康。
其实这么多年早该习惯了。
可身子实在太虚弱。
小腹的坠痛再次袭来，比刚才更加猛烈。
周以淮看着我痛苦的样子，眼神里有一丝挣扎。
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你身体不舒服，我先送杨芸去处理伤口，然后马上回来找你，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不再看我，打横抱起轻声呼痛的杨芸大步离去。
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寺庙的钟声恰在此刻敲响，浑厚悠长，像是在为谁送葬。
我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周围那些或同情、或好奇、或指责的目光让我无地自容。
直到周以淮的背影彻底消失。
我才下定决心。
从今往后，周以淮的脸盲是真是假，与我再无干系。
他的眼睛不愿记住我。
那我的心，也绝不会再为他留一分一毫的位置。
最后，是好心的香客送我回了医院。
2.
看着短短半个月入院三次。
醒来的时候周以淮守在我床边。
见我醒了，他给我倒了杯冰凉的水后就要离开。
我没拦住。
只不过他还没出门。
杨芸就穿着她那身万年不变的尼姑服，拎着果篮走了进来。
随手整理了一下周以淮卷边的领子。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想送你们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平安符的话，淮哥就不会离开你那么长时间。”
说着，她剥了个芒果递给我。
我看了一眼。
然后抓起芒果猛地砸在她脸上。
当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唯独周以淮。
他的动作快到像是根本没经过思考一样。
拿起掉在地上的芒果反砸了过来。
我当时正要说话。
芒果的汁水不慎进了嘴里。
可我芒果重度过敏。
周以淮没顾上我。
他只温柔的哄着杨芸，将她扶出了病房。
事后也只发来三条语音。
“杨芸是好心，你没必要刻意针对她。”
“她挺爱美的，但还是为了让你安心选择出家，是我们对不住她。”
“这几天你在医院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来找我。”
语音一条一条的自动播放，传遍了整个病房。
来抢救我的每一个医生护士和病房里的孕妇以及家属都听到了。
当时的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尴尬羞愧多一点，还是绝望悲伤多一点。
事后杨芸给我发了几张周以淮的日记。
我才知道这些年周以淮一直都是这么义无反顾的保护杨芸的。
【巷口那几个混混又拦住了杨芸。
拳头砸在脸上很痛，但她踮脚吻了我，值了。】
【在酒吧有人灌她酒。
我掀了桌子，混乱中她紧紧抱住我，颤抖着说“只有淮哥会这样护着我”。
是啊，我会永远护着她。】
我擦了擦眼泪。
既然他们青梅竹马二十六年。
既然他们是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我就成全他们好了。
3.
本来想当面和周以淮说这件事的。
但他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邻居说家里也没有人。
我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委托律师拟了离婚协议，寄到寺庙。
当天下午就出院回了家。
还没等收拾东西。
有什么白色的东西飞了过来砸在我脚边。
我低头看去，是离婚协议。
一只手从背后拦住了我的腰。
周以淮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了我。
他胸膛急促起伏着。
显然是着急赶来。
“离婚？嗯？”
我低头看着他紧紧箍着我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血流了满嘴，但到最后他也没松手。
是我自己嫌脏，才松了口。
“解气了？”
周以淮的声音疼的有些抖。
“解气了就跟我去和杨芸道歉。”
听到杨芸的名字，我的脑子嗡的震了一下。
又是杨芸。
说真的，我本来以为他这次回来是害怕了。
可没想到，居然还是为了杨芸。
我被气得笑了出来：
“她又怎么了？我和你离婚让位给她，她难道不高兴吗？”
周以淮啧了一声。
然后捏住我的脸，强迫我偏头，轻轻在我额头上啄了一下。
“乖乖，适当任性是调情，太无理取闹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恶心的伸手要推他。
他却一手揽过我的腰，一手攥住我的双手。
“杨芸今天哭着要剪掉头发。”
“说要彻底出家，让你把心放肚子里。”
“她还小不懂事，但你得懂，江俞念，跟我去道歉。”
杨芸是周家司机的孩子。
从小就跟在周以淮身边，还和他谈了一段恋爱。
但后来被周父拆散。
一直到六年前周以淮和我联姻，她穿着婚纱来抢婚。
周以淮没跟她走，只叫人把她拉下去关起来。
他给了我在外人面前的体面。
但新婚夜他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我不甘心，偷偷跟着他去了。
我看他带着杨芸去了江边吹风。
为她包下了游乐园，开了一次只为她一个人转的摩天轮。
甚至连夜带她飞去看了国外。
“如果这次我有幸看到了极光，淮哥，那么我愿意等你。”
“等你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等你娶我。”
从国外回来后，杨芸就住进了寺庙。
他们有没有看到极光，我不得而知。
其实周以淮早就能够主宰自己的人生。
这么多年，他依旧没跟我离婚。
我其实也一直都在骗自己。
但现在，我不想骗了。
4.
最后我还是被周以淮拽到了寺庙。
还没进去，就听到杨芸的声嘶力竭，和其他人的劝阻。
“小芸，你别做傻事，周先生心里是有你的。”
一个年长的尼姑苦口婆心地劝道。
杨芸猛地抬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有我？有我会娶别人吗？！有我会让她怀上孩子吗？！”
“不是的，小芸！”
另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尼姑急忙插嘴。
“周先生对你多好啊！上次你半夜发烧，他冒着大雨开车上山，守了你一整夜！这还不是心里有你？”
杨芸听了情绪更加激动。
“是，他是守了我一整夜！”
“可第二天一早，他就走了！因为他还要赶着去给那个小气的江俞念道歉！整整两天都没来看我！”
给我道歉？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杨芸口中是道歉。
可他真正做了的，是在早晨五点把我喊起来，然后塞给了我一块奶油蛋糕。
那时的我，渴望极了他的爱。
迷迷糊糊的就把蛋糕往嘴里塞。
结果咽下去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是芒果蛋糕。
后来我进急诊抢救。
昏迷了整整两天。
醒来后周以淮跪在我的床边，当着我爸的面哭着抓着我的手说：
“俞念，我记住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碰一点芒果。”
可他还不是想都不想就把芒果砸到了我的脸上。
周以淮想上前制止杨芸。
我却拦住了他。
杨芸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衬得我当初那些自以为是的感动愈发不堪。
从北方空运过来的冰奶茶，我忍着痛经一口不剩的喝掉。
还自以为是的发了朋友圈，以为自己终于扳回一城。
这头杨芸控诉，周以淮压根不记得她的生理期，居然给她带冰奶茶。
专门包下了一整场电影，我推了重要合同赴约。
结果现在却得知，只是因为杨芸不喜欢那场电影的主演。
原来那都是她不要的。
桩桩件件，全是周以淮对不起我的证明。
我不知道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去看他的。
我只知道，身旁的周以淮根本没有半分醒悟。
那些事。
他一点都不记得。
现在的他，满心满眼都是杨芸。
都是对她的亏欠和愧疚。
那些曾经我为他找的借口搭的滤镜，在这一刻通通粉碎。
我上前两步走出回廊。
然后从包里掏出早就装好的剪刀。
“不是闹着要出家吗？剪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僵住。
我又上前两步。
“舍不得吗？那我帮你。”
说着，我抬手揪起杨芸散乱的头发就下了剪子。
不出所料的，周以淮再一次站在了杨芸身边。
他夺过了剪刀摔在地上。
“江俞念你闹够了没有！”
只是周以淮依旧晚了一步。
杨芸的头发被我剪下了一大截。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剪刀，没出声。
尽管我和周以淮早就貌合神离。
但这些年他从没对我红过脸。
但最近，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吼我了。
奇怪的。
我的心竟然没有那么痛。
更多的反而是些好奇。
好奇当他时隔六年后再一次选择，并且有能力决定时。
他到底会选择谁。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后，从包里掏出了那份被他扔下的离婚协议。
«蓝»再度开口：
“周以淮，离婚，或者让杨芸出家。”
“你只能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