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叔子婚期将近，婆婆喜气洋洋地给我打电话。
她问我。
“姚儿，给弟弟的‘心意’准备好了吗？”
我笑着把包好的万元红包拍了张照发过去，回了一句“妈，早就备好了。”
本以为她会夸我懂事。
手机却收到她发来的一张“彩礼补充清单”，上面罗列的家电和金饰折合近20万。
“姚儿，这二十万你这个做嫂子的出了吧！”
“我都跟亲家说过了，说你这个嫂子最疼弟弟，肯定会把这些都给置办齐了。”
“你不出，妈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我假装信号不好，直接挂了电话。
不料我老公的电话立刻跟过来。
“姚儿，不就二十万吗？我弟一辈子就结一次婚。”
“再说你作为长嫂，表示一下也是应该的，你付一下，回头我让我妈把祖传的银镯子给你。”
1
“你可别提那个镯子了！就一个百十块钱的玩意许了多少人？”
“上次说要给小姑子当嫁妆，上上次说要留着自己养老，现在又要给我了？”
顾呈瞬间被我噎住，顿了几秒才又说道：
“姚儿，妈也是为了我们家的面子，亲家那边话都说出去了。”
“你现在不给，不是让我们家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吗？”
“你别这么不懂事。”
“顾呈，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压着火气。
“一万的红包是情分，二十万那叫敲诈。”
“哎呀，怎么说话呢？什么敲诈，都是一家人。”
他的声音永远是那样，像一团温吞的棉花，打上去毫无力道，却能让你憋出内伤。
“你先垫上，我下个月奖金就发了，到时候补给你。”
他的奖金，一个永远在下个月的薛定谔的奖金。
我深吸一口气，挂断电话。
婆婆的微信又跳了出来。
她又发来一条语音，点开是小叔子顾朗的声音，带着理所当然的轻佻。
“嫂子，我跟菲菲说了，家电和三金都是你这个长嫂送的，她可高兴了。”
“你快点把钱转过来，我们这会就在商场，等你哦。”
我将手机倒扣在桌上，继续处理工作。
可怎么也压不住心头翻涌的火气。
手机在固执地响着，一遍又一遍。
还是婆婆。
我无奈接起电话。
“舒姚！你什么意思？我的电话你你都不接了？”
“顾朗的钱你到底什么时候转？”
“妈，你是不是搞错了，那二十万是我婚前财产。”
“我没搞错，就是你那二十万。”
“你既然嫁给了顾呈，你的人就是顾家的，你的钱自然也是顾家的。”
她的声音开始拔高，带着被忤逆的不悦。
“给小叔子添彩礼，是你这个做嫂子的福气，也是你的本分。”
我捏紧了手机，努力让自己不发作。
“我的钱，不可能给任何人添彩礼。”
“你！”她的声音变得又尖又利。
“我已经跟亲家那边保证过了，你现在说不给，是想让整个顾家跟着你一起丢脸吗？”
“你拿我的钱去做你的人情，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的意见？你一个嫁进来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提意见？”
“舒姚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得商量。”
我懒得再和她争辩，直接挂断了电话。
世界安静了不到一分钟。
我的手机收到一条支付信息。
【您的亲情卡于11月12日14:32在XX金店完成一笔消费，金额为48888.00元。】
我瞬间愣住了。
这张亲情卡是我给顾呈的，密码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我立刻点开银行APP，一条已扣款的消息弹了出来。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
家电城消费六万，商场品牌男装消费两万……
短短几分钟，我的卡被刷掉了十五万。
我感觉全身的血全都冲到了脑子里。
顾朗的微信紧跟着发了过来，是一张他和他未婚妻在金店的自拍，手上戴着金手镯和金戒指。
“谢谢嫂子！还是嫂子你疼我！菲菲说你真大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甚至还配上了一个“爱你哟”的油腻表情。
我立刻拨通了顾呈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谈工作。
“老婆，怎么了？是不是把钱给小朗了？我就知道我老婆最通情达理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带着笑。
“顾呈，你把我的银行卡密码告诉了他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
“哎呀，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我弟就结这一次婚，我们当哥嫂的不得表示一下？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好了好了，我这边跟领导汇报方案呢，先不说了啊！”
他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匆忙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忙音在我耳边回响，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我立刻打开银行APP，选择了“银行卡挂失”。
然后，我找到了金店那笔最大的消费订单，拨通了金店的客服电话。
“你好，我本人尾号8848的银行卡，刚才在你们店里有一笔48888元的消费，这笔交易并非我本人操作，是我的卡被家人盗刷，请立刻帮我申请交易拦截，并报警处理。”
做完这一切，我将手机调成静音，扔进了包里。
当天下午，我正在公司开会，我的助理神色慌张地敲门进来。
“舒总，楼下……楼下有人找您，说是您的家人。”
2
我走出会议室，还没到大厅，就听到了我婆婆招牌式的哭喊。
她一屁股坐在我们公司地板上，双手拍着大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没天理了啊！黑心的儿媳妇要逼死婆婆啊！”
“她自己当大老板，赚大钱，却一分钱都不给我们娘俩花啊！”
“我儿子结婚，她这个做嫂子的不给钱就算了，还把我儿子买好的三金给退了！”
“让我在亲家面前丢尽了脸！”
小叔子顾朗站在她旁边，一脸的愤懑和委屈，对着周围的同事和客户“解释”。
“我嫂子嫌我们家是农村的，一直看不起我们，就怕我们花她一分钱。”
“我哥每个月的工资全都上交给她，她自己背着我哥攒私房钱，现在连我结婚的救急钱都不肯拿。”
“昨天我们用她的卡买了点东西，她今天就打电话报警，说我们是小偷！”
“现在金店的人还要起诉我诈骗！”
他们一唱一和，颠倒黑白，引得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
“看不出来啊，这个舒总平时看着挺温和的，对家人这么狠？”
“就是啊，一家人，何必闹到报警这么难看。”
我的脸在那些探究和鄙夷的目光中，像是被人用针一下下地扎着。
我走过去，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母子。
“首先，那是我婚前个人财产，跟你们顾家没有任何关系。”
“其次，你们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盗用我的银行卡，十五万，这叫数额巨大。”
顾朗愣了一下。
“什么盗窃？那是我哥给我的密码！我哥同意了！”
“那是你们夫妻共同财产，你凭什么说我？”
“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想让我打一辈子光棍？”
他说着，眼圈竟然红了，一副受尽天大委屈的模样。
刘芬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哭得更凄惨了。
“我的儿啊！妈对不起你啊！是妈没本事，给你找了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嫂子！”
她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
“舒姚，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
“你要是不把那十五万重新付了，再赔偿我们十万块精神损失费，我就吊死在你公司门口！”
“我还要去劳动局告你，说你仗势欺人，虐待家人！我看你这个总监还当不当得下去！”
“慢走，不送。”我准备转身回办公室，刘芬却像条疯狗一样扑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腿。
“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不给钱，谁也别想走！”
她说着，竟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我的小腿上。
剧痛传来，我倒吸一口凉气。
周围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顾呈。
“舒姚！你又在搞什么鬼？我妈给我打电话，说你把她和我弟逼得要去你公司跳楼了！”
“我不是说了吗，那钱我同意了！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你非要把我的脸都丢光了，把我们家搅得天翻地覆你才满意是不是？”
“你赶紧给我妈和我弟道歉！把钱给他们！否则，我们这日子别过了！”
他说完，又一次狠狠地挂了电话。
我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又看了看死死咬住我小腿不放的刘芬，和一旁拿着手机录像，满脸得意的顾朗。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内线电话。
“叫保安部上来，有人在公司大厅寻衅滋死，影响公司正常运营。”
不到两分钟，四个高大的保安就冲了过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打人了！儿媳妇叫人打婆婆了！”
一看到保安，刘芬立刻松开嘴，顺势躺在地上，开始满地打滚。
她腿上还沾着我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顾朗立刻把镜头对准我腿上的伤口和地上的刘芬，对着手机镜头哭喊。
“大家快看啊！这就是我恶毒的嫂子！”
“她霸着家里的钱，还叫保安打我妈！我妈有心脏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她没完！”
3
警察很快就到了。
面对穿着制服的人，刘芬的哭嚎收敛了许多。
她指着我腿上的伤口，颠倒黑白。
“警察同志，是她自己摔的，想讹我们！”
“我们就是来公司看看她，她就叫保安打人！”
顾朗把手机递过去。
“警察叔叔你们看，这是她叫人打我妈的视频。”
警察接过手机，又看了看我腿上清晰的牙印。
经验丰富的他们，一眼就看穿了这场闹剧的本质。
“家庭纠纷，建议你们私下调解。”
“这里是公司，不是你们家，赶紧离开，不要影响别人正常工作。”
刘芬还想撒泼，被警察一个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
他们被“请”去喝茶。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让助理取消了下午所有的会议。
去医院清洗伤口，打破伤风针。
医生说，咬得很深，可能会留疤。
我看着腿上包扎好的纱布，麻木地想，也好。
算是一个教训，一个提醒。
提醒我曾经眼有多瞎。
回到家，顾呈已经坐在沙发上等我。
看到我进门，他立刻站起来，脸上没有丝毫关心。
“你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你知不知道妈和顾朗在警察局待了多久？”
他走过来，看到我腿上的纱布，愣了一下。
随即，眉头皱得更紧。
“你怎么搞的？非要闹成这样？”
“舒姚，你就不能懂点事吗？”
“你报警，你叫保安，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丢的是谁的脸？”
“是我顾呈的脸！是我们顾家的脸！”
我平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嫁了两年的男人。
他的脸再也找不到一丝我记忆中的温和。
原来，那都是伪装。
他是一把软刀子。
不见血，却刀刀致命。
“顾呈。”
“我们离婚吧。”
空气瞬间凝固。
他脸上的愤怒变成了错愕，然后是嘲讽。
“离婚？舒姚，你又在耍什么脾气？”
“我告诉你，别拿离婚威胁我，我不吃这一套。”
“你闹够了就赶紧去给妈道歉，把钱给顾朗转过去，这件事就算完了。”
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嘴脸，觉得无比可笑。
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觉得，我离不开他。
“我没有在开玩笑，顾呈。”
“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
我不想再和他多说一个字，转身想回卧室。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舒姚，你别太过分！”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三十岁的二婚女人，离了我谁还要你？”
“你的钱，你的公司，不都是靠着我这个老公在背后支持吗？”
“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财产分割，婚前协议写得很清楚，我的婚前财产，你一分也拿不走。”
4
我摔门离开，去了我婚前买的那套公寓。
那是我最后的退路。
我拿出钥匙，插进锁孔，却怎么也拧不动。
锁，被换了。
我的心狠狠一沉。
我听见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还有男女的说笑声。
我用力拍门。
“谁啊！大晚上的！”
门开了，顾朗赤着上身站在门口。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
“嫂子？你来干嘛？”
“这是我的房子。”
我盯着他。
“什么你的我的，你嫁给我哥，就是我们顾家的。”
“现在这是我和菲菲的婚房，我哥都同意了的。”
又是我哥都同意了的。
原来，他不仅把我的钱当成他家的，连我的房子，也早就“送”了出去。
“舒姚！你还有脸上门！”
刘芬从次卧里冲出来，将顾朗护在身后。
“白天害我们进警察局，你现在又想来干嘛？”
“我告诉你，这房子是顾朗的！谁也别想抢走！”
“你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占着这么好的房子有什么用？就该给我儿子结婚用！”
我和顾呈结婚两年，一直没孩子。
可这是我们商量好的，先忙事业再要孩子。
怎么现在成了我在顾家抬不起头的原罪？
成了他们肆无忌惮压榨我的理由？
顾朗靠在门框上，抱着臂，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嫂子，我劝你识相点。”
“昨天去警察局，警察叔叔都说了，是家庭纠纷。根本不算事。”
“你赶紧去把那个盗刷的案子撤了，不然我哥饶不了你。”
“还有，别忘了那二十万，菲菲家还在等着呢。”
我看着眼前这一家人的丑恶嘴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们不是在敲诈，他们是想把我吸干抹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他们笃定我不敢离婚。
他们笃定我会为了那可笑的“家庭和睦”一再妥协。
我忽然笑了。
刘芬被我的笑搞得有些发毛。
“你笑什么？疯了？”
我收起笑容，拿出手机。
当着他们的面，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张律师，是我。”
“计划可以开始了。”
“对，全部。”
挂断电话。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套被鸠占鹊巢的房子，和我曾经愚蠢的爱情。
然后，我转身离开。
从今天起，恋爱脑舒姚死了。
活下来的是，钮祜禄·舒姚。
她问我。
“姚儿，给弟弟的‘心意’准备好了吗？”
我笑着把包好的万元红包拍了张照发过去，回了一句“妈，早就备好了。”
本以为她会夸我懂事。
手机却收到她发来的一张“彩礼补充清单”，上面罗列的家电和金饰折合近20万。
“姚儿，这二十万你这个做嫂子的出了吧！”
“我都跟亲家说过了，说你这个嫂子最疼弟弟，肯定会把这些都给置办齐了。”
“你不出，妈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我假装信号不好，直接挂了电话。
不料我老公的电话立刻跟过来。
“姚儿，不就二十万吗？我弟一辈子就结一次婚。”
“再说你作为长嫂，表示一下也是应该的，你付一下，回头我让我妈把祖传的银镯子给你。”
1
“你可别提那个镯子了！就一个百十块钱的玩意许了多少人？”
“上次说要给小姑子当嫁妆，上上次说要留着自己养老，现在又要给我了？”
顾呈瞬间被我噎住，顿了几秒才又说道：
“姚儿，妈也是为了我们家的面子，亲家那边话都说出去了。”
“你现在不给，不是让我们家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吗？”
“你别这么不懂事。”
“顾呈，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压着火气。
“一万的红包是情分，二十万那叫敲诈。”
“哎呀，怎么说话呢？什么敲诈，都是一家人。”
他的声音永远是那样，像一团温吞的棉花，打上去毫无力道，却能让你憋出内伤。
“你先垫上，我下个月奖金就发了，到时候补给你。”
他的奖金，一个永远在下个月的薛定谔的奖金。
我深吸一口气，挂断电话。
婆婆的微信又跳了出来。
她又发来一条语音，点开是小叔子顾朗的声音，带着理所当然的轻佻。
“嫂子，我跟菲菲说了，家电和三金都是你这个长嫂送的，她可高兴了。”
“你快点把钱转过来，我们这会就在商场，等你哦。”
我将手机倒扣在桌上，继续处理工作。
可怎么也压不住心头翻涌的火气。
手机在固执地响着，一遍又一遍。
还是婆婆。
我无奈接起电话。
“舒姚！你什么意思？我的电话你你都不接了？”
“顾朗的钱你到底什么时候转？”
“妈，你是不是搞错了，那二十万是我婚前财产。”
“我没搞错，就是你那二十万。”
“你既然嫁给了顾呈，你的人就是顾家的，你的钱自然也是顾家的。”
她的声音开始拔高，带着被忤逆的不悦。
“给小叔子添彩礼，是你这个做嫂子的福气，也是你的本分。”
我捏紧了手机，努力让自己不发作。
“我的钱，不可能给任何人添彩礼。”
“你！”她的声音变得又尖又利。
“我已经跟亲家那边保证过了，你现在说不给，是想让整个顾家跟着你一起丢脸吗？”
“你拿我的钱去做你的人情，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的意见？你一个嫁进来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提意见？”
“舒姚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得商量。”
我懒得再和她争辩，直接挂断了电话。
世界安静了不到一分钟。
我的手机收到一条支付信息。
【您的亲情卡于11月12日14:32在XX金店完成一笔消费，金额为48888.00元。】
我瞬间愣住了。
这张亲情卡是我给顾呈的，密码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我立刻点开银行APP，一条已扣款的消息弹了出来。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
家电城消费六万，商场品牌男装消费两万……
短短几分钟，我的卡被刷掉了十五万。
我感觉全身的血全都冲到了脑子里。
顾朗的微信紧跟着发了过来，是一张他和他未婚妻在金店的自拍，手上戴着金手镯和金戒指。
“谢谢嫂子！还是嫂子你疼我！菲菲说你真大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甚至还配上了一个“爱你哟”的油腻表情。
我立刻拨通了顾呈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谈工作。
“老婆，怎么了？是不是把钱给小朗了？我就知道我老婆最通情达理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带着笑。
“顾呈，你把我的银行卡密码告诉了他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
“哎呀，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我弟就结这一次婚，我们当哥嫂的不得表示一下？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好了好了，我这边跟领导汇报方案呢，先不说了啊！”
他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匆忙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忙音在我耳边回响，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我立刻打开银行APP，选择了“银行卡挂失”。
然后，我找到了金店那笔最大的消费订单，拨通了金店的客服电话。
“你好，我本人尾号8848的银行卡，刚才在你们店里有一笔48888元的消费，这笔交易并非我本人操作，是我的卡被家人盗刷，请立刻帮我申请交易拦截，并报警处理。”
做完这一切，我将手机调成静音，扔进了包里。
当天下午，我正在公司开会，我的助理神色慌张地敲门进来。
“舒总，楼下……楼下有人找您，说是您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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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会议室，还没到大厅，就听到了我婆婆招牌式的哭喊。
她一屁股坐在我们公司地板上，双手拍着大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没天理了啊！黑心的儿媳妇要逼死婆婆啊！”
“她自己当大老板，赚大钱，却一分钱都不给我们娘俩花啊！”
“我儿子结婚，她这个做嫂子的不给钱就算了，还把我儿子买好的三金给退了！”
“让我在亲家面前丢尽了脸！”
小叔子顾朗站在她旁边，一脸的愤懑和委屈，对着周围的同事和客户“解释”。
“我嫂子嫌我们家是农村的，一直看不起我们，就怕我们花她一分钱。”
“我哥每个月的工资全都上交给她，她自己背着我哥攒私房钱，现在连我结婚的救急钱都不肯拿。”
“昨天我们用她的卡买了点东西，她今天就打电话报警，说我们是小偷！”
“现在金店的人还要起诉我诈骗！”
他们一唱一和，颠倒黑白，引得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
“看不出来啊，这个舒总平时看着挺温和的，对家人这么狠？”
“就是啊，一家人，何必闹到报警这么难看。”
我的脸在那些探究和鄙夷的目光中，像是被人用针一下下地扎着。
我走过去，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母子。
“首先，那是我婚前个人财产，跟你们顾家没有任何关系。”
“其次，你们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盗用我的银行卡，十五万，这叫数额巨大。”
顾朗愣了一下。
“什么盗窃？那是我哥给我的密码！我哥同意了！”
“那是你们夫妻共同财产，你凭什么说我？”
“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想让我打一辈子光棍？”
他说着，眼圈竟然红了，一副受尽天大委屈的模样。
刘芬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哭得更凄惨了。
“我的儿啊！妈对不起你啊！是妈没本事，给你找了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嫂子！”
她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
“舒姚，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
“你要是不把那十五万重新付了，再赔偿我们十万块精神损失费，我就吊死在你公司门口！”
“我还要去劳动局告你，说你仗势欺人，虐待家人！我看你这个总监还当不当得下去！”
“慢走，不送。”我准备转身回办公室，刘芬却像条疯狗一样扑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腿。
“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不给钱，谁也别想走！”
她说着，竟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我的小腿上。
剧痛传来，我倒吸一口凉气。
周围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顾呈。
“舒姚！你又在搞什么鬼？我妈给我打电话，说你把她和我弟逼得要去你公司跳楼了！”
“我不是说了吗，那钱我同意了！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你非要把我的脸都丢光了，把我们家搅得天翻地覆你才满意是不是？”
“你赶紧给我妈和我弟道歉！把钱给他们！否则，我们这日子别过了！”
他说完，又一次狠狠地挂了电话。
我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又看了看死死咬住我小腿不放的刘芬，和一旁拿着手机录像，满脸得意的顾朗。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内线电话。
“叫保安部上来，有人在公司大厅寻衅滋死，影响公司正常运营。”
不到两分钟，四个高大的保安就冲了过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打人了！儿媳妇叫人打婆婆了！”
一看到保安，刘芬立刻松开嘴，顺势躺在地上，开始满地打滚。
她腿上还沾着我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顾朗立刻把镜头对准我腿上的伤口和地上的刘芬，对着手机镜头哭喊。
“大家快看啊！这就是我恶毒的嫂子！”
“她霸着家里的钱，还叫保安打我妈！我妈有心脏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她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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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很快就到了。
面对穿着制服的人，刘芬的哭嚎收敛了许多。
她指着我腿上的伤口，颠倒黑白。
“警察同志，是她自己摔的，想讹我们！”
“我们就是来公司看看她，她就叫保安打人！”
顾朗把手机递过去。
“警察叔叔你们看，这是她叫人打我妈的视频。”
警察接过手机，又看了看我腿上清晰的牙印。
经验丰富的他们，一眼就看穿了这场闹剧的本质。
“家庭纠纷，建议你们私下调解。”
“这里是公司，不是你们家，赶紧离开，不要影响别人正常工作。”
刘芬还想撒泼，被警察一个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
他们被“请”去喝茶。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让助理取消了下午所有的会议。
去医院清洗伤口，打破伤风针。
医生说，咬得很深，可能会留疤。
我看着腿上包扎好的纱布，麻木地想，也好。
算是一个教训，一个提醒。
提醒我曾经眼有多瞎。
回到家，顾呈已经坐在沙发上等我。
看到我进门，他立刻站起来，脸上没有丝毫关心。
“你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你知不知道妈和顾朗在警察局待了多久？”
他走过来，看到我腿上的纱布，愣了一下。
随即，眉头皱得更紧。
“你怎么搞的？非要闹成这样？”
“舒姚，你就不能懂点事吗？”
“你报警，你叫保安，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丢的是谁的脸？”
“是我顾呈的脸！是我们顾家的脸！”
我平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嫁了两年的男人。
他的脸再也找不到一丝我记忆中的温和。
原来，那都是伪装。
他是一把软刀子。
不见血，却刀刀致命。
“顾呈。”
“我们离婚吧。”
空气瞬间凝固。
他脸上的愤怒变成了错愕，然后是嘲讽。
“离婚？舒姚，你又在耍什么脾气？”
“我告诉你，别拿离婚威胁我，我不吃这一套。”
“你闹够了就赶紧去给妈道歉，把钱给顾朗转过去，这件事就算完了。”
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嘴脸，觉得无比可笑。
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觉得，我离不开他。
“我没有在开玩笑，顾呈。”
“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
我不想再和他多说一个字，转身想回卧室。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舒姚，你别太过分！”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三十岁的二婚女人，离了我谁还要你？”
“你的钱，你的公司，不都是靠着我这个老公在背后支持吗？”
“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财产分割，婚前协议写得很清楚，我的婚前财产，你一分也拿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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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摔门离开，去了我婚前买的那套公寓。
那是我最后的退路。
我拿出钥匙，插进锁孔，却怎么也拧不动。
锁，被换了。
我的心狠狠一沉。
我听见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还有男女的说笑声。
我用力拍门。
“谁啊！大晚上的！”
门开了，顾朗赤着上身站在门口。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
“嫂子？你来干嘛？”
“这是我的房子。”
我盯着他。
“什么你的我的，你嫁给我哥，就是我们顾家的。”
“现在这是我和菲菲的婚房，我哥都同意了的。”
又是我哥都同意了的。
原来，他不仅把我的钱当成他家的，连我的房子，也早就“送”了出去。
“舒姚！你还有脸上门！”
刘芬从次卧里冲出来，将顾朗护在身后。
“白天害我们进警察局，你现在又想来干嘛？”
“我告诉你，这房子是顾朗的！谁也别想抢走！”
“你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占着这么好的房子有什么用？就该给我儿子结婚用！”
我和顾呈结婚两年，一直没孩子。
可这是我们商量好的，先忙事业再要孩子。
怎么现在成了我在顾家抬不起头的原罪？
成了他们肆无忌惮压榨我的理由？
顾朗靠在门框上，抱着臂，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嫂子，我劝你识相点。”
“昨天去警察局，警察叔叔都说了，是家庭纠纷。根本不算事。”
“你赶紧去把那个盗刷的案子撤了，不然我哥饶不了你。”
“还有，别忘了那二十万，菲菲家还在等着呢。”
我看着眼前这一家人的丑恶嘴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们不是在敲诈，他们是想把我吸干抹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他们笃定我不敢离婚。
他们笃定我会为了那可笑的“家庭和睦”一再妥协。
我忽然笑了。
刘芬被我的笑搞得有些发毛。
“你笑什么？疯了？”
我收起笑容，拿出手机。
当着他们的面，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张律师，是我。”
“计划可以开始了。”
“对，全部。”
挂断电话。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套被鸠占鹊巢的房子，和我曾经愚蠢的爱情。
然后，我转身离开。
从今天起，恋爱脑舒姚死了。
活下来的是，钮祜禄·舒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