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旧曲
那场寿宴之后，我们像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两名房客。
共享着空气，却从不交换钥匙。
他不再是那个纯粹的“商业伙伴”。
他会在我熬夜看账本时，不发一言地在我肩上披上一件带着硝磺味的外套。
会在我因为算错一笔账而懊恼时，笨拙地把一杯热茶推到我手边，只说一句：
“没事，是人就会出错。”
我几乎要以为，这块万年寒冰，真的要被我捂化了。
直到码头上那艘从法兰西驶来的“皇后号”邮轮，汽笛突然炸响，像有人拿钝器往铁皮上猛敲，震得我耳膜发麻。
那天，我正陪同沈知昼，查验一批刚从海外运抵的军用物资。
我顺着众人骚动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她。
一个穿着时髦洋装的女人，就那样孤零零地站在舷梯旁。
她身形纤弱，脸色苍白，在周遭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痴痴地，望着沈知昼的方向。
沈知昼也看到了她。
我感觉到，他握着我的那只手，肌肉猛地收紧。
周围副官和商会代表们的议论声，像一根根缝衣针，一根一根，往我耳洞里戳。
“那不是唐家小姐吗……当初沈家遭兵变，唐家第一个抽贷跑路……现在看少帅翻了盘，又想让她回来攀高枝？”
“嘘……小声点！没看咱们这位新的少夫人就在旁边吗？那可是带着能养活一个加强团嫁妆的真金白银，雪中送炭，救了整个帅府的命！”
我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那些我一直以来的疑惑，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我看向身旁的沈知昼。
他的侧脸紧绷如铁，眼神依旧望着前方的货船，没有看向唐婉宁。
但当他听到“唐家背叛”、“抽贷跑路”这些字眼时，我清晰地看到，他握着我的那只手，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不仅没有松开我的手，反而当着所有人的面，尤其是当着他那“背叛者”的白月光的面，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目不斜视地牵着我，从唐婉宁的身边，从容走过。
擦肩而过时，我甚至能听到唐婉宁那一声压抑的、不敢置信的抽泣。
几天后，在欢迎法国领事的晚宴上，唐婉宁再次出现，并当众弹奏了那首充满回忆的《月光》。
一曲终了，她在万众瞩目下，期待地望向沈知昼。
而沈知昼，则像在码头时一样，缓缓站起身，对我伸出了手。
“时间不早了，岁晚。”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桌的人都听到。
“明早，我们还要去见合众银行的王经理，商谈军械贷款的事。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我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掌心。
走出宴会厅，晚风带着凉意，吹得人头脑清醒。
沈知昼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却并不说话。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走着。
直到走到回廊的尽头，他停下脚步，他把那支只燃了一半的烟按在墙上，拧了一圈，再抬起皮鞋的鞋底，反复碾了两下，像要把谁的脖子踩断。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头，对我以及那首《月光》，说了一句：
“走吧。”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再听下去，我怕把琴砸了。”
作者有话说：
共享着空气，却从不交换钥匙。
他不再是那个纯粹的“商业伙伴”。
他会在我熬夜看账本时，不发一言地在我肩上披上一件带着硝磺味的外套。
会在我因为算错一笔账而懊恼时，笨拙地把一杯热茶推到我手边，只说一句：
“没事，是人就会出错。”
我几乎要以为，这块万年寒冰，真的要被我捂化了。
直到码头上那艘从法兰西驶来的“皇后号”邮轮，汽笛突然炸响，像有人拿钝器往铁皮上猛敲，震得我耳膜发麻。
那天，我正陪同沈知昼，查验一批刚从海外运抵的军用物资。
我顺着众人骚动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她。
一个穿着时髦洋装的女人，就那样孤零零地站在舷梯旁。
她身形纤弱，脸色苍白，在周遭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痴痴地，望着沈知昼的方向。
沈知昼也看到了她。
我感觉到，他握着我的那只手，肌肉猛地收紧。
周围副官和商会代表们的议论声，像一根根缝衣针，一根一根，往我耳洞里戳。
“那不是唐家小姐吗……当初沈家遭兵变，唐家第一个抽贷跑路……现在看少帅翻了盘，又想让她回来攀高枝？”
“嘘……小声点！没看咱们这位新的少夫人就在旁边吗？那可是带着能养活一个加强团嫁妆的真金白银，雪中送炭，救了整个帅府的命！”
我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那些我一直以来的疑惑，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我看向身旁的沈知昼。
他的侧脸紧绷如铁，眼神依旧望着前方的货船，没有看向唐婉宁。
但当他听到“唐家背叛”、“抽贷跑路”这些字眼时，我清晰地看到，他握着我的那只手，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不仅没有松开我的手，反而当着所有人的面，尤其是当着他那“背叛者”的白月光的面，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目不斜视地牵着我，从唐婉宁的身边，从容走过。
擦肩而过时，我甚至能听到唐婉宁那一声压抑的、不敢置信的抽泣。
几天后，在欢迎法国领事的晚宴上，唐婉宁再次出现，并当众弹奏了那首充满回忆的《月光》。
一曲终了，她在万众瞩目下，期待地望向沈知昼。
而沈知昼，则像在码头时一样，缓缓站起身，对我伸出了手。
“时间不早了，岁晚。”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桌的人都听到。
“明早，我们还要去见合众银行的王经理，商谈军械贷款的事。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我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掌心。
走出宴会厅，晚风带着凉意，吹得人头脑清醒。
沈知昼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却并不说话。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走着。
直到走到回廊的尽头，他停下脚步，他把那支只燃了一半的烟按在墙上，拧了一圈，再抬起皮鞋的鞋底，反复碾了两下，像要把谁的脖子踩断。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头，对我以及那首《月光》，说了一句：
“走吧。”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再听下去，我怕把琴砸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