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董事会的人都夸我命好，说丈夫沈聿为了帮我分忧，天天加班到深夜，简直是宠妻狂魔。
我却只想冷笑。
分忧？他分明是为了给他那位空降公司的女兄弟林晚擦屁股！
面对我的质问。
他理直气壮：“晚晚是我兄弟，她一个女孩子在职场打拼不容易，帮她一把怎么了？”
一句兄弟情深，堵死了我所有的委屈。
我心灰意冷地冲下楼，却在大门口被人扑了个满怀。
“眠眠，合伙人背刺，我的公司……没了。”
我的笨蛋美人男闺蜜正抱着我抽泣，像一只淋湿的小金毛。
这一刻，我忽然醍醐灌顶。
既然他能照顾女兄弟，我就不能捡个小狗回家疼？
我反手搂住他的腰，笑得温柔。
“别哭，姐姐这就给你开个新部门，专门养你。
1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江遇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公司。
江遇那张好看的脸，让前台小妹看直了眼。
我视若无睹，直接领着他进了我的CEO办公室。
屁股还没坐热，沈聿就推门进来。
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喝奶茶的江遇，眉头紧锁。
“苏眠，你把公司当什么了？收容所吗？”
我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林晚那个项目，上个季度亏损了一千万。”
我打开桌上的电脑。
屏幕上跳出林晚那份惨不忍睹的财务报表。
“因为她的失误，导致服务器瘫痪三天，客户流失率达到了15%。”
“她造成的损失，你要用公司未来一年的利润去填补。”
“还美其名曰，支持兄弟。”
沈聿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事已经在解决了，你提这个干什么？”
“我想告诉你，既然你能为了你的兄弟让公司买单，我为什么不能？”
我站起身，走到江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遇，经商脑子不好使，但在审美这一块，他拿奖拿到手软。”
“我决定成立前沿艺术概念部，专门负责提升公司产品的艺术调性。”
“至于预算……”
“只要花销不及林晚亏损的零头，我就觉得很划算。”
我没给沈聿发作的机会，直接按下了内线电话。
“通知所有高管，十分钟后，一号会议室开会。”
沈聿坐在我对面，黑着脸，手里的钢笔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林晚坐在他旁边，眼眶红红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我无视了他们，直接宣布了任命。
“即日起，成立前沿艺术概念部，江遇担任总监。”
“该部门直接向我汇报，拥有独立预算权。”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目光落在沈聿脸上。
“部门宗旨只有一个：为公司注入不计成本的艺术灵魂。”
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
这是在打沈聿的脸。
林晚那个项目，就是因为不计成本的瞎折腾，才亏得底裤都不剩。
沈聿猛地抬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一向顾全大局，处处维护他脸面的妻子。
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公然挑衅他。
会议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结束。
我拿着文件，昂首挺胸地走出会议室。
刚走到地下停车场，就被沈聿拦住了。
他领带有些松垮，眼神疲惫。
“眠眠，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
“那个江遇，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用？你为了气我，专门弄个部门养闲人？”
要是以前，看到他皱眉，我早就心软了。
可现在。
我走上前，伸出手。
沈聿愣了一下，以为我要抱他，身体下意识地放松了一些。
我却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带。
动作轻柔，像极了一个贤惠的妻子。
“沈聿，你想多了。”
“我只是想帮你分担啊。”
“你看，你照顾你的兄弟，我照顾我的朋友。”
“我终于明白，能不顾一切支持对自己重要的人，是多么爽的一件事。”
沈聿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我这句话里的含义，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林晚的专属铃声。
沈聿下意识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林晚带着哭腔的声音。
“聿哥，财务部把我的项目预算驳回了，说是苏总把资金优先划拨给了新部门……”
沈聿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我笑了笑，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2
沈聿来到我办公室的时候，我正在教江遇怎么看公司架构图。
“苏眠，立刻撤销新部门，让江遇走人。”
沈聿把一份文件狠狠摔在我桌上。
那是财务部的预算审批单。
江遇吓得站起来。
“眠眠……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他眼睛红红的。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没事，你先出去。”
江遇犹豫地走出去后。
我才抬起头。
“理由？”
“公司流动资金本来就紧张，你把预算都给了这个什么破艺术部，林晚的项目怎么办？那是公司明年的重点！”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公司章程。
甩在他面前。
“翻到第十八页，联合创始人权限。”
沈聿皱眉：“你什么意思？”
“按规定，我们各自拥有一票特殊项目否决权，和一票实验项目立项权。”
“你为了保林晚那个亏损项目不被董事会砍掉，已经用掉了你今年的否决权。”
“现在，我用我的立项权，成立江遇的部门。”
我一脸无辜地摊开手。
“流程合规，手续合法。你有问题吗？”
沈聿看着白纸黑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眠，你变了。”
“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斤斤计较。”
“人都是会变的。”
我淡淡地说：“是你教会我，资源要留给自己人。”
沈聿咬着牙，视线落在了外面的江遇身上。
我没再理他，起身拿着笔记本走向外面的办公区。
江遇正坐在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发愁。
“眠眠，这个报销流程怎么这么复杂啊……”
我走过去，弯下腰，手撑在他的桌沿上，几乎是把他半圈在怀里。
“笨蛋，这里选类别，然后上传发票……”
我耐心地教他，语气是沈聿许久未曾听到过的温软。
他侧过头看我，鼻尖差点碰到我的脸颊。
“哦……懂了！眠眠你真好。”
沈聿隔着玻璃墙盯着我们。
他的拳头攥得死紧。
以前的我，眼里只有工作和他。
对下属们，我都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他从未见过我对哪个异性如此毫无防备，甚至……宠溺。
就在这时，江遇伸手去拿咖啡，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杯子。
哗啦。
半杯拿铁洒了出来，溅到了我的手背和袖口上。
“啊！眠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遇手忙脚乱地抽纸巾。
我没躲，只是笑着接过纸巾，随意擦了擦。
“多大点事，一件衣服而已。”
我揉了揉他蓬松的卷发。
“没烫着你就行。”
沈聿猛地推开门，大步走到我们面前。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用力拉开。
“苏眠！”
“注意你的分寸！这里是办公室，不是你们调情的地方！”
整个办公区鸦雀无声。
员工们纷纷低下头，假装在忙，耳朵却都竖了起来。
“还有你！谁给你的胆子叫她眠眠？”
我看了一眼被沈聿抓红的手腕，冷冷地甩开了他的手。
“沈聿，你发什么疯？”
“林晚天天在公司叫你聿哥，有时候还叫你阿聿，我没记错吧？”
“开会的时候，她给你递水，帮你捏肩，甚至在你打盹的时候帮你盖上她的外套。”
我逼近一步。
“那时候，我为了你的面子，为了我们夫妻和睦，我什么都没说。”
“怎么？你的兄弟是兄弟，我的朋友就不是朋友了？”
“就活该被你指着鼻子骂？”
沈聿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辩解。
周围员工投来的目光，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脱离他的掌控。
而他，无能为力。
3
第二天，公司年度最重要的战略级项目。
智子之心交互艺术项目正式启动。
沈聿在立项会上，力排众议，推荐林晚团队负责。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林晚虽然之前有失误，但她对底层逻辑最熟悉。”
实际上，他是想给林晚一个翻身的机会，好堵住董事会的嘴。
我转着手里的签字笔，一直没说话。
直到沈聿说完，期待地看着我，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默许。
“我反对。”
“智子之心的核心卖点是艺术，技术只是基底，审美才是灵魂。”
“林晚懂代码，但她懂艺术吗？除了在那堆代码里自嗨，用户能感受到什么？”
林晚坐在末席，脸色苍白，咬着嘴唇不敢反驳。
沈聿皱眉：“那你想怎么样？外包？”
“不。”
“让江遇做。”
沈聿气笑了：“苏眠，让一个画画的去碰代码项目？他看得懂吗？”
“看不懂可以学，也可以配技术顾问。”
我目光坚定。
“我要求公平竞争。两个团队，一个月时间，谁的方案好，谁上。”
沈聿冷笑一声。
“好。”
“既然要公平，那就愿赌服输。如果江遇输了，新部门解散，他立刻滚蛋。”
“没问题。”
我答应得干脆利落。
“但如果林晚输了呢？”
“如果她输了，她手上所有的资源全部移交给我，并且，你要在全公司面前承认，你的眼光有问题。”
“一言为定。”
接下来的一个月，公司进入了备战状态。
沈聿把公司最核心的技术骨干都调给了林晚。
他们天天在会议室里熬通宵，沈聿更是亲自下场指导。
而我和江遇这边，看起来冷清得多。
江遇确实不懂代码。
沈聿路过我们部门，看到江遇在画草图，忍不住嘲讽：“怎么？打算用画笔画出代码吗？”
我没理他，只是关上了百叶窗。
他不知道的是，我动用了CEO的特别权限。
直接从海外挖来了一个顶尖的算法团队。
这支团队，是我早就布局好的后手，原本是为了防备竞争对手，现在，正好用来对付沈聿。
江遇负责天马行空的创意，这群技术大牛负责把他的想法落地。
项目提案当天。
林晚信心满满地上台。
技术确实很稳，流畅度没问题。
但是，界面丑陋，那个所谓的AI助手，就像个只会读百度百科的机器人。
董事们看着演示，虽然挑不出大毛病，但也都在打哈欠。
轮到江遇了。
屏幕亮起，全场安静了。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片流动的星云，随着用户的呼吸律动。
江遇走上台，他一开口，整个人都在发光。
“科技不应该是冰冷的，它应该是浪漫的。”
演示开始。
它不再是工具，而是一个懂人心的伴侣。
它能读懂用户情绪的微小变化，用色彩、音乐和温柔的语言回应。
在我那支海外团队的加持下，技术完美无缺。
当演示结束，会议室里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连最挑剔的几个老董事，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看向沈聿。
“沈总，愿赌服输。林总监的资源，我笑纳了。”
林晚终于忍不住，哭着跑出了会议室。
4
庆功宴上，江遇喝多了。
他傻乎乎地冲我笑：“眠眠，我赢了！我没给你丢人！”
我摸了摸他的头，让人送他回去。
我在江边吹了很久的风。
胜利并没有带来快感，只剩下无尽的疲惫空虚。
赢了沈聿又如何？
那个曾经满眼是我的少年，终究是死在了岁月里。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客厅没开灯，只有一点猩红火光在黑暗中明灭。
沈聿坐在沙发上，脚边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听到开门声，他掐灭了烟，声音沙哑。
“回来了。”
我换了鞋，没看他，径直往楼上走。
“林晚在地下车库哭了一个小时。”
沈聿突然开口。
“苏眠，你是赢了，但你有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我停下脚步。
“沈聿，赌约是你同意的。”
“如果今天输的是江遇，你会给他留面子吗？”
沈聿语塞，随即烦躁地站起来。
“那不一样！江遇是个男人，皮糙肉厚的。林晚是个女孩子，心思敏感……”
“够了。”
我打断他，又是这套说辞。
在他的世界里，林晚永远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小女孩。
而我，是那个必须坚强、必须大度、必须理解他的铁娘子。
“沈聿，我们别吵了。”
沈聿以为我服软了，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知道就好。明天你去跟林晚道个歉，把资源还给她一部分。
“毕竟她是项目总监，架空了她对公司不好……”
“我是说，这家公司，这段婚姻，我都不想要了。”
“沈聿，我们清算股份，然后离婚吧。”
我打开客厅的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沈聿眯起了眼睛，他看清了我脸上的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歇斯底里，只有平静。
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苏眠，你别闹了。”
他慌乱地走过来，想抓我的手。
“就为了这点破事？就为了我和林晚走得近了一点？”
“我都已经让步了！项目我也给江遇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是不是爱上那个小白脸了？啊？”
他咆哮着，眼里的嫉妒和怒火快要喷涌而出。
我侧身躲开他的手。
“沈聿，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我想离婚，是因为我不想再跟你这种双标的男人过下去了。”
“我不想再看着你拿着我们的共同财产去填你兄弟的无底洞，还要被你指责我不懂事。”
“我不想再在深夜等你回家，却等到你送喝醉的林晚去酒店的消息。”
我也曾满怀爱意地等过他，可等待积攒成了失望，失望最后变成了绝望。
沈聿脸色惨白，嘴唇颤抖。
“其实，林晚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你在做每一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秒钟，考虑过我的感受？”
“在你的世界里，兄弟情义大过天，你的面子大过天。”
“而我，只是你权衡利弊后的那个贤内助，是那个永远不会走的自己人。”
我转身走向卧室，不想再多说一句。
“明天我会让律师把协议发给你。”
“苏眠！”
沈聿在我身后大喊，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
“我不离！我死都不会离婚！”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冷冷地丢下一句。
“那我们就法庭见。”
“而且，沈聿，你真的以为，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跟你离婚吗？”
我却只想冷笑。
分忧？他分明是为了给他那位空降公司的女兄弟林晚擦屁股！
面对我的质问。
他理直气壮：“晚晚是我兄弟，她一个女孩子在职场打拼不容易，帮她一把怎么了？”
一句兄弟情深，堵死了我所有的委屈。
我心灰意冷地冲下楼，却在大门口被人扑了个满怀。
“眠眠，合伙人背刺，我的公司……没了。”
我的笨蛋美人男闺蜜正抱着我抽泣，像一只淋湿的小金毛。
这一刻，我忽然醍醐灌顶。
既然他能照顾女兄弟，我就不能捡个小狗回家疼？
我反手搂住他的腰，笑得温柔。
“别哭，姐姐这就给你开个新部门，专门养你。
1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江遇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公司。
江遇那张好看的脸，让前台小妹看直了眼。
我视若无睹，直接领着他进了我的CEO办公室。
屁股还没坐热，沈聿就推门进来。
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喝奶茶的江遇，眉头紧锁。
“苏眠，你把公司当什么了？收容所吗？”
我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林晚那个项目，上个季度亏损了一千万。”
我打开桌上的电脑。
屏幕上跳出林晚那份惨不忍睹的财务报表。
“因为她的失误，导致服务器瘫痪三天，客户流失率达到了15%。”
“她造成的损失，你要用公司未来一年的利润去填补。”
“还美其名曰，支持兄弟。”
沈聿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事已经在解决了，你提这个干什么？”
“我想告诉你，既然你能为了你的兄弟让公司买单，我为什么不能？”
我站起身，走到江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遇，经商脑子不好使，但在审美这一块，他拿奖拿到手软。”
“我决定成立前沿艺术概念部，专门负责提升公司产品的艺术调性。”
“至于预算……”
“只要花销不及林晚亏损的零头，我就觉得很划算。”
我没给沈聿发作的机会，直接按下了内线电话。
“通知所有高管，十分钟后，一号会议室开会。”
沈聿坐在我对面，黑着脸，手里的钢笔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林晚坐在他旁边，眼眶红红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我无视了他们，直接宣布了任命。
“即日起，成立前沿艺术概念部，江遇担任总监。”
“该部门直接向我汇报，拥有独立预算权。”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目光落在沈聿脸上。
“部门宗旨只有一个：为公司注入不计成本的艺术灵魂。”
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
这是在打沈聿的脸。
林晚那个项目，就是因为不计成本的瞎折腾，才亏得底裤都不剩。
沈聿猛地抬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一向顾全大局，处处维护他脸面的妻子。
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公然挑衅他。
会议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结束。
我拿着文件，昂首挺胸地走出会议室。
刚走到地下停车场，就被沈聿拦住了。
他领带有些松垮，眼神疲惫。
“眠眠，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
“那个江遇，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用？你为了气我，专门弄个部门养闲人？”
要是以前，看到他皱眉，我早就心软了。
可现在。
我走上前，伸出手。
沈聿愣了一下，以为我要抱他，身体下意识地放松了一些。
我却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带。
动作轻柔，像极了一个贤惠的妻子。
“沈聿，你想多了。”
“我只是想帮你分担啊。”
“你看，你照顾你的兄弟，我照顾我的朋友。”
“我终于明白，能不顾一切支持对自己重要的人，是多么爽的一件事。”
沈聿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我这句话里的含义，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林晚的专属铃声。
沈聿下意识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林晚带着哭腔的声音。
“聿哥，财务部把我的项目预算驳回了，说是苏总把资金优先划拨给了新部门……”
沈聿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我笑了笑，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2
沈聿来到我办公室的时候，我正在教江遇怎么看公司架构图。
“苏眠，立刻撤销新部门，让江遇走人。”
沈聿把一份文件狠狠摔在我桌上。
那是财务部的预算审批单。
江遇吓得站起来。
“眠眠……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他眼睛红红的。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没事，你先出去。”
江遇犹豫地走出去后。
我才抬起头。
“理由？”
“公司流动资金本来就紧张，你把预算都给了这个什么破艺术部，林晚的项目怎么办？那是公司明年的重点！”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公司章程。
甩在他面前。
“翻到第十八页，联合创始人权限。”
沈聿皱眉：“你什么意思？”
“按规定，我们各自拥有一票特殊项目否决权，和一票实验项目立项权。”
“你为了保林晚那个亏损项目不被董事会砍掉，已经用掉了你今年的否决权。”
“现在，我用我的立项权，成立江遇的部门。”
我一脸无辜地摊开手。
“流程合规，手续合法。你有问题吗？”
沈聿看着白纸黑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眠，你变了。”
“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斤斤计较。”
“人都是会变的。”
我淡淡地说：“是你教会我，资源要留给自己人。”
沈聿咬着牙，视线落在了外面的江遇身上。
我没再理他，起身拿着笔记本走向外面的办公区。
江遇正坐在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发愁。
“眠眠，这个报销流程怎么这么复杂啊……”
我走过去，弯下腰，手撑在他的桌沿上，几乎是把他半圈在怀里。
“笨蛋，这里选类别，然后上传发票……”
我耐心地教他，语气是沈聿许久未曾听到过的温软。
他侧过头看我，鼻尖差点碰到我的脸颊。
“哦……懂了！眠眠你真好。”
沈聿隔着玻璃墙盯着我们。
他的拳头攥得死紧。
以前的我，眼里只有工作和他。
对下属们，我都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他从未见过我对哪个异性如此毫无防备，甚至……宠溺。
就在这时，江遇伸手去拿咖啡，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杯子。
哗啦。
半杯拿铁洒了出来，溅到了我的手背和袖口上。
“啊！眠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遇手忙脚乱地抽纸巾。
我没躲，只是笑着接过纸巾，随意擦了擦。
“多大点事，一件衣服而已。”
我揉了揉他蓬松的卷发。
“没烫着你就行。”
沈聿猛地推开门，大步走到我们面前。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用力拉开。
“苏眠！”
“注意你的分寸！这里是办公室，不是你们调情的地方！”
整个办公区鸦雀无声。
员工们纷纷低下头，假装在忙，耳朵却都竖了起来。
“还有你！谁给你的胆子叫她眠眠？”
我看了一眼被沈聿抓红的手腕，冷冷地甩开了他的手。
“沈聿，你发什么疯？”
“林晚天天在公司叫你聿哥，有时候还叫你阿聿，我没记错吧？”
“开会的时候，她给你递水，帮你捏肩，甚至在你打盹的时候帮你盖上她的外套。”
我逼近一步。
“那时候，我为了你的面子，为了我们夫妻和睦，我什么都没说。”
“怎么？你的兄弟是兄弟，我的朋友就不是朋友了？”
“就活该被你指着鼻子骂？”
沈聿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辩解。
周围员工投来的目光，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脱离他的掌控。
而他，无能为力。
3
第二天，公司年度最重要的战略级项目。
智子之心交互艺术项目正式启动。
沈聿在立项会上，力排众议，推荐林晚团队负责。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林晚虽然之前有失误，但她对底层逻辑最熟悉。”
实际上，他是想给林晚一个翻身的机会，好堵住董事会的嘴。
我转着手里的签字笔，一直没说话。
直到沈聿说完，期待地看着我，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默许。
“我反对。”
“智子之心的核心卖点是艺术，技术只是基底，审美才是灵魂。”
“林晚懂代码，但她懂艺术吗？除了在那堆代码里自嗨，用户能感受到什么？”
林晚坐在末席，脸色苍白，咬着嘴唇不敢反驳。
沈聿皱眉：“那你想怎么样？外包？”
“不。”
“让江遇做。”
沈聿气笑了：“苏眠，让一个画画的去碰代码项目？他看得懂吗？”
“看不懂可以学，也可以配技术顾问。”
我目光坚定。
“我要求公平竞争。两个团队，一个月时间，谁的方案好，谁上。”
沈聿冷笑一声。
“好。”
“既然要公平，那就愿赌服输。如果江遇输了，新部门解散，他立刻滚蛋。”
“没问题。”
我答应得干脆利落。
“但如果林晚输了呢？”
“如果她输了，她手上所有的资源全部移交给我，并且，你要在全公司面前承认，你的眼光有问题。”
“一言为定。”
接下来的一个月，公司进入了备战状态。
沈聿把公司最核心的技术骨干都调给了林晚。
他们天天在会议室里熬通宵，沈聿更是亲自下场指导。
而我和江遇这边，看起来冷清得多。
江遇确实不懂代码。
沈聿路过我们部门，看到江遇在画草图，忍不住嘲讽：“怎么？打算用画笔画出代码吗？”
我没理他，只是关上了百叶窗。
他不知道的是，我动用了CEO的特别权限。
直接从海外挖来了一个顶尖的算法团队。
这支团队，是我早就布局好的后手，原本是为了防备竞争对手，现在，正好用来对付沈聿。
江遇负责天马行空的创意，这群技术大牛负责把他的想法落地。
项目提案当天。
林晚信心满满地上台。
技术确实很稳，流畅度没问题。
但是，界面丑陋，那个所谓的AI助手，就像个只会读百度百科的机器人。
董事们看着演示，虽然挑不出大毛病，但也都在打哈欠。
轮到江遇了。
屏幕亮起，全场安静了。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片流动的星云，随着用户的呼吸律动。
江遇走上台，他一开口，整个人都在发光。
“科技不应该是冰冷的，它应该是浪漫的。”
演示开始。
它不再是工具，而是一个懂人心的伴侣。
它能读懂用户情绪的微小变化，用色彩、音乐和温柔的语言回应。
在我那支海外团队的加持下，技术完美无缺。
当演示结束，会议室里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连最挑剔的几个老董事，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看向沈聿。
“沈总，愿赌服输。林总监的资源，我笑纳了。”
林晚终于忍不住，哭着跑出了会议室。
4
庆功宴上，江遇喝多了。
他傻乎乎地冲我笑：“眠眠，我赢了！我没给你丢人！”
我摸了摸他的头，让人送他回去。
我在江边吹了很久的风。
胜利并没有带来快感，只剩下无尽的疲惫空虚。
赢了沈聿又如何？
那个曾经满眼是我的少年，终究是死在了岁月里。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客厅没开灯，只有一点猩红火光在黑暗中明灭。
沈聿坐在沙发上，脚边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听到开门声，他掐灭了烟，声音沙哑。
“回来了。”
我换了鞋，没看他，径直往楼上走。
“林晚在地下车库哭了一个小时。”
沈聿突然开口。
“苏眠，你是赢了，但你有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我停下脚步。
“沈聿，赌约是你同意的。”
“如果今天输的是江遇，你会给他留面子吗？”
沈聿语塞，随即烦躁地站起来。
“那不一样！江遇是个男人，皮糙肉厚的。林晚是个女孩子，心思敏感……”
“够了。”
我打断他，又是这套说辞。
在他的世界里，林晚永远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小女孩。
而我，是那个必须坚强、必须大度、必须理解他的铁娘子。
“沈聿，我们别吵了。”
沈聿以为我服软了，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知道就好。明天你去跟林晚道个歉，把资源还给她一部分。
“毕竟她是项目总监，架空了她对公司不好……”
“我是说，这家公司，这段婚姻，我都不想要了。”
“沈聿，我们清算股份，然后离婚吧。”
我打开客厅的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沈聿眯起了眼睛，他看清了我脸上的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歇斯底里，只有平静。
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苏眠，你别闹了。”
他慌乱地走过来，想抓我的手。
“就为了这点破事？就为了我和林晚走得近了一点？”
“我都已经让步了！项目我也给江遇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是不是爱上那个小白脸了？啊？”
他咆哮着，眼里的嫉妒和怒火快要喷涌而出。
我侧身躲开他的手。
“沈聿，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我想离婚，是因为我不想再跟你这种双标的男人过下去了。”
“我不想再看着你拿着我们的共同财产去填你兄弟的无底洞，还要被你指责我不懂事。”
“我不想再在深夜等你回家，却等到你送喝醉的林晚去酒店的消息。”
我也曾满怀爱意地等过他，可等待积攒成了失望，失望最后变成了绝望。
沈聿脸色惨白，嘴唇颤抖。
“其实，林晚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你在做每一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秒钟，考虑过我的感受？”
“在你的世界里，兄弟情义大过天，你的面子大过天。”
“而我，只是你权衡利弊后的那个贤内助，是那个永远不会走的自己人。”
我转身走向卧室，不想再多说一句。
“明天我会让律师把协议发给你。”
“苏眠！”
沈聿在我身后大喊，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
“我不离！我死都不会离婚！”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冷冷地丢下一句。
“那我们就法庭见。”
“而且，沈聿，你真的以为，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跟你离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