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瞎姑娘的灯笼会唱歌
烛幽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我混乱的脑子里。
另一盏灯？难道说，这座城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守夜人？
我顾不上追问，先将昏迷的阿阮背回了我那间破屋。
烛幽一路沉默，等我把阿阮在我的小床上安顿好，他才现身，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她醒来后，把她赶走。”
我正在拧毛巾的手一顿，有些火大：“为什么？她一个瞎姑娘，大半夜的，我把她扔出去？”
“她身上那盏灯，是‘引魂灯’。”烛幽的目光落在阿阮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八盏辅灯中，专为迷途亡魂引路的一盏。宿主以自身阳气为灯油，以歌声为灯引。自古以来，引魂灯的宿主，十不存一，最后都会被万千怨魂反噬，耗尽阳气而死。”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按理说，她不该活到现在。”
我心里一寒，却梗着脖子顶了回去：“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就判了她的死罪？”
烛幽似乎没料到我会反驳，微微一怔，随即轻嗤一声，没再说话，身形便淡去了。
我叹了口气，将湿毛巾敷在阿阮额上。
没过多久，她悠悠转醒，眼神空茫地坐起身。
“沈大哥？”她摸索着，抓住了我的衣角，“我怎么了？我好像做了个梦……”
她不记得刚才在牌坊下发生的一切。
她说，她从小被一个养母收养，养母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几年前就病死了。
“我养母说，我打小就爱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一盏红纱灯，会唱很好听的歌。”阿阮的声音很轻，“但娘总是不许我多想，她临死前给了我一个布包和一个小铜铃，只嘱咐我一句，‘若听见灯唱，莫回头’。”
我听得脊背发凉。
“引魂灯”以歌声安抚怨灵，也极易被恶念污染，引来不祥之物。
“莫回头”是怕凡人被歌声里的亡魂勾了去。
阿阮的养母，分明什么都知道。
我正想说些什么安慰她，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缥缈哀婉的童谣。
“点点红，照归途……莫问家在第几户……”
那歌声很轻，像是个小女孩在哼唱，却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猛地看向烛幽消失的方向，他却毫无反应。
阿阮的脸瞬间煞白，她死死地抱住怀里的布包，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歌声，正是从那布包里传出来的！
我心跳如鼓，颤抖着手，一点点解开她怀里的布包。
里面躺着的，竟是一盏巴掌大的朱漆小灯。
灯罩上绘着几笔写意的莲花，此刻正随着歌声微微震颤，散发着柔和却诡异的红光。
烛幽的身影骤然出现，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他伸手便要去夺那盏小灯。
可他的指尖刚碰到灯笼散发出的红光，就像被灼伤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这盏灯，竟认阿阮为主，连烛幽都无法触碰！
就在此时，远处钟楼沉闷的更鼓声，突兀地断了。
整座京城，陷入了一片死寂。
万籁俱寂中，唯有那小灯的歌声，愈发明亮，愈发哀怨。
我眼睁睁地看着，屋外青石板路的缝隙里，开始渗出一缕缕漆黑如墨的液体。
那黑水在地上蠕动、汇聚，缓缓勾勒出一个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轮廓。
“有人在用她的灯，召唤百年前枉死的‘绣鞋巷十二婢’。”烛幽的声音又冷又急，“若让她们踏着歌声入城，血月将现，全城生灵都将成为祭品！”
我脑子一热，抱起那盏还在唱歌的小灯就要往外冲，想着只要离阿阮远点，或许就能断了这召唤。
一只冰凉的小手却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
是阿阮。
她看不见，脸却准确地朝向窗外那些正在成形的黑影，泪水从她空洞的眼眶里不断滑落。
“沈大哥，别……”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能‘看’到她们……她们不是要杀人，她们……她们是在找一个人。”
我举着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看着窗外越聚越多的哀怨身影，再看看身旁泣不成声的阿阮，我第一次对烛幽的话产生了怀疑。
或许这一次，我们不该只想着“镇”与“灭”。
作者有话说：
另一盏灯？难道说，这座城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守夜人？
我顾不上追问，先将昏迷的阿阮背回了我那间破屋。
烛幽一路沉默，等我把阿阮在我的小床上安顿好，他才现身，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她醒来后，把她赶走。”
我正在拧毛巾的手一顿，有些火大：“为什么？她一个瞎姑娘，大半夜的，我把她扔出去？”
“她身上那盏灯，是‘引魂灯’。”烛幽的目光落在阿阮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八盏辅灯中，专为迷途亡魂引路的一盏。宿主以自身阳气为灯油，以歌声为灯引。自古以来，引魂灯的宿主，十不存一，最后都会被万千怨魂反噬，耗尽阳气而死。”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按理说，她不该活到现在。”
我心里一寒，却梗着脖子顶了回去：“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就判了她的死罪？”
烛幽似乎没料到我会反驳，微微一怔，随即轻嗤一声，没再说话，身形便淡去了。
我叹了口气，将湿毛巾敷在阿阮额上。
没过多久，她悠悠转醒，眼神空茫地坐起身。
“沈大哥？”她摸索着，抓住了我的衣角，“我怎么了？我好像做了个梦……”
她不记得刚才在牌坊下发生的一切。
她说，她从小被一个养母收养，养母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几年前就病死了。
“我养母说，我打小就爱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一盏红纱灯，会唱很好听的歌。”阿阮的声音很轻，“但娘总是不许我多想，她临死前给了我一个布包和一个小铜铃，只嘱咐我一句，‘若听见灯唱，莫回头’。”
我听得脊背发凉。
“引魂灯”以歌声安抚怨灵，也极易被恶念污染，引来不祥之物。
“莫回头”是怕凡人被歌声里的亡魂勾了去。
阿阮的养母，分明什么都知道。
我正想说些什么安慰她，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缥缈哀婉的童谣。
“点点红，照归途……莫问家在第几户……”
那歌声很轻，像是个小女孩在哼唱，却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猛地看向烛幽消失的方向，他却毫无反应。
阿阮的脸瞬间煞白，她死死地抱住怀里的布包，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歌声，正是从那布包里传出来的！
我心跳如鼓，颤抖着手，一点点解开她怀里的布包。
里面躺着的，竟是一盏巴掌大的朱漆小灯。
灯罩上绘着几笔写意的莲花，此刻正随着歌声微微震颤，散发着柔和却诡异的红光。
烛幽的身影骤然出现，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他伸手便要去夺那盏小灯。
可他的指尖刚碰到灯笼散发出的红光，就像被灼伤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这盏灯，竟认阿阮为主，连烛幽都无法触碰！
就在此时，远处钟楼沉闷的更鼓声，突兀地断了。
整座京城，陷入了一片死寂。
万籁俱寂中，唯有那小灯的歌声，愈发明亮，愈发哀怨。
我眼睁睁地看着，屋外青石板路的缝隙里，开始渗出一缕缕漆黑如墨的液体。
那黑水在地上蠕动、汇聚，缓缓勾勒出一个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轮廓。
“有人在用她的灯，召唤百年前枉死的‘绣鞋巷十二婢’。”烛幽的声音又冷又急，“若让她们踏着歌声入城，血月将现，全城生灵都将成为祭品！”
我脑子一热，抱起那盏还在唱歌的小灯就要往外冲，想着只要离阿阮远点，或许就能断了这召唤。
一只冰凉的小手却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
是阿阮。
她看不见，脸却准确地朝向窗外那些正在成形的黑影，泪水从她空洞的眼眶里不断滑落。
“沈大哥，别……”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能‘看’到她们……她们不是要杀人，她们……她们是在找一个人。”
我举着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看着窗外越聚越多的哀怨身影，再看看身旁泣不成声的阿阮，我第一次对烛幽的话产生了怀疑。
或许这一次，我们不该只想着“镇”与“灭”。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