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基金会的工作步入了正规。
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瑞士,偶尔会去世界各地参加一些慈善活动。
我的画也越来越有名气。
有人说我的画里有一种治愈人心的力量。
我只是笑笑。
能治愈别人的前提,是先治愈自己。
我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围着岑梅团团转的傻子了。
我找回了自己的人生,也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这天,我接到了李律师的电话。
“顾先生,有个意外情况。”
他的语气有些严肃。
“岑梅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
“她下周就要出来了。”
我并不意外。
她在里面待了将近六年。
以她的心机,在狱中积极表现,争取减刑是很正常的操作。
“我知道了。”
“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李律师问。
“比如限制她的人身自由,或者禁止她靠近您。”
我摇了摇头。
“不用了。”
“她已经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一个一无所有,还背着案底的人,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可以被她随意拿捏的顾铭了。
挂了电话,我继续处理基金会的文件。
这件事并没有在我心里引起任何波澜。
一周后,我正在苏黎世的画廊里,准备我的第二次个人画展。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岑梅。
六年不见,她变化很大。
她瘦了很多,皮肤也变得粗糙,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
岁月和牢狱生活,在她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她穿着一身廉价的衣服,站在富丽堂皇的画廊门口,显得格格不入。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悔恨,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画廊的保安注意到了她,正要上前驱赶。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管。
我朝她走了过去。
“有事吗?”
我的语气,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岑梅的嘴唇动了动。
“我……我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想见你。”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看到了你的新闻。”
“你说你办了个基金会,帮助心脏病患者。”
“顾铭,你变了。”
我笑了笑。
“人总是会变的。”
“是你教会我的。”
她低下头,眼圈红了。
“对不起。”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
“但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这六年,我每天都在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会被猪油蒙了心,做出那些伤害你的事。”
我静静地听着。
没有说话。
“我失去了所有,公司,钱,朋友……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才知道,原来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顾铭,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她抬起头,满眼期盼地看着我。
这个问题,六年前她也问过。
那是在她跪在我别墅门口的视频里。
我的答案,和六年前一样。
“不能。”
我摇了摇头。
“岑梅,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比如镜子,比如信任。”
她的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我知道你恨我。”
“我不恨你。”
我说的是实话。
对她,我已经没有恨了。
就像一个人不会去恨路边的一块石头。
因为那块石头,根本不值得他投入任何情绪。
“我只是,不爱你了。”
这句话,比任何指责都更伤人。
岑梅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好像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看着她落魄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任何快意。
只有一个念头。
我们,是真的结束了。
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任何消息。
她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后,就彻底沉入了湖底。
也许她回了老家,也许她去了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第二次画展,在欧洲巡回展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基金会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帮助了越来越多的人。
我成了别人口中的“慈善家”、“艺术家”。
但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一个在绝望中重生,并努力回馈世界的幸存者。
又是一年冬天。
瑞士下起了大雪。
我站在画室的窗前,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手机响了。
是我父亲打来的。
“小铭,今年过年,回家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请求。
“你妈很想你。”
我沉默了片刻。
“好。”
我答应了。
是时候回去了。
回到那个我逃离了许多年的家。
去面对我曾经最想逃避的责任和亲情。
在机场候机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岑梅。
她拖着一个行李箱,排在经济舱的队伍里。
她要去哪里,我不知道。
我们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她的眼神很平静,甚至还对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也对她点了点头。
没有恨,没有爱,没有怜悯,没有惋惜。
只是两个在人生旅途中偶然重逢的陌生人。
广播里响起了登机的提示音。
我转过身,走向了我的登机口。
她也走向了她的。
我们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飞机穿过云层,飞向遥远的故乡。
我看着窗外璀璨的星辰,心中一片澄澈。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这一次,我不会再为任何人停留。
我将为自己,活出真正的传奇。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