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司年会在即，妻子作为财务，把奖金表张贴到了公示栏。
凭借着对妻子的信任，我看都没看。
直到年会当天，我才发现，本来五十万的奖金，竟然发给了她的“好哥哥”。
我质问妻子怎么回事：
“那是儿子的救命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妻子却一脸无所谓：
“不过是五十万，你怎么这么小气？飞哥刚回国，公司缺资金，我这是支持他创业！”
新上任的空降副总，搂着我妻子的腰，轻蔑地拍了拍我的脸：
“兄弟，格局大一点，你的贡献，公司会记住的。”
“不服气？下个季度的销售额，你敢不敢跟我对赌？”
全场高管哄堂大笑，我也笑了。
他到底凭什么认为，我的销售额会比他少？
1
“不用下个季度。”
“也不用什么对赌协议。”
“就七天！”
我竖起一根手指。
“七天后的新品发布会，比订单总额。”
“输的人，不但要滚出这个行业，还要跪在公司大门口，磕三个响头。”
人群瞬间炸锅了。
对于销售行业来说，七天连走完一个大客户的合同流程都不够。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李婷气急败坏地冲过来拽我的袖子：
“张子扬你疯了？七天你能干什么？你这是在给飞哥送菜！”
“你赶紧道歉！别连累我！”
我甩开她的手，眼神冷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赵飞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
“好！有种！”
“七天就七天！你要是输了，不仅要滚，还要给婷婷磕三个响头，感谢她跟了你这个废物这么多年！”
“成交。”
我扔下这两个字，转身就走。
身后是他们的推杯换盏，是赵飞得意的嘲讽，是李婷讨好的笑声。
走出酒店大门，冷风灌进衣领。
我拿出那个关机了整整三年的老旧手机。
这手机屏幕都裂了，里面却存着在这个行业真正顶层的那些名字。
三年前，为了照顾怀孕的李婷和生病的岳母，我主动退居二线，把所有的资源都交了出去，甘愿做一个朝九晚五的咸鱼。
屏幕亮起，无数条积压的未读信息弹出。
全是行业大佬的问候，哪怕三年没回，他们也没删我。
我拨通了一个备注为“林疯子”的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是我，张子扬。”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随后，是一声略带颤抖的轻笑。
“师父，你终于肯出山了？”
我看着路灯下自己拉长的影子，声音沙哑。
“我要清理门户，帮我个忙。”
2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公司，就发现我的工位不见了。
原本靠窗的位置，现在空空荡荡。
一帮同事围在那里，窃窃私语，看见我来了，立马作鸟兽散。
只有实习生小陈，一脸为难地指了指厕所方向。
“张哥……赵总让人把你的桌子搬到那边去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男厕所门口，那张破旧的办公桌孤零零地放着，旁边就是垃圾桶。
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赵飞穿着一身高定西装，手里端着咖啡，站在副总办公室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哎呀，老张，不好意思啊。”
“公司要搞高端管理，整顿办公环境，你那个位置影响美观，委屈你在厕所门口办公了。”
“反正你也是业绩倒数，在哪办公都一样，对吧？”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那张桌子前坐下，打开电脑。
屏幕上弹出一个红色的警告框：
【账号权限已冻结】
我连公司的系统都登不进去，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这等于断了销售的一条腿。
手机震动，李婷的消息轰炸而来。
“张子扬，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谁让你把工位搬到厕所门口的？你是故意丢我的脸吗？”
“整个财务部都在笑话我！”
“赶紧去跟飞哥道歉，把赌约取消了！别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看着屏幕上的字，只觉得可笑。
我没回消息，起身直接去了财务部。
不是去找李婷吵架，我是去预支工资的。
儿子明天的药费还没着落。
刚进财务部大门，李婷就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狠狠摔在我身上。
“你来干什么？还嫌我不够丢人？”
我捡起地上的文件，平静地说：“我要预支三个月的工资，还有之前的报销款，一共两万八。”
“没钱。”
李婷回答得斩钉截铁。
“公司账上没钱？昨天你不是刚发了五十万奖金吗？”我盯着她。
李婷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
“那是给飞哥的项目启动资金！是正事！”
“你这种私人借款，现在公司规定严了，批不下来。”
“公私分明懂不懂？”
周围的财务小姑娘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时候，赵飞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哟，缺钱啊？”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扔在我的桌子上。
“想拿钱也行，求我啊。”
“或者，你去把这张单子上的客户搞定。”
“只要你能签下来任何一家，预支工资我特批，我还私人再奖你一万。”
上面密密麻麻列了十几个公司名字。
全是行业内出了名的“死亡客户”。
有的已经注销了，有的是老赖，有的是把我们公司拉黑了八百年的死对头。
赵飞抽着雪茄，喷了我一脸烟雾。
“怎么样？这可是我给你的机会，别说我不照顾老员工。”
“你要是搞不定，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李婷在旁边帮腔：“听见没有？飞哥这是在帮你！你还不赶紧谢谢飞哥？”
我看着那份名单，嘴角微微上扬。
“行，这名单我接了。”
我把纸折好，放进口袋。
“希望到时候，赵总别心疼你的奖金。”
说完，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赵飞和李婷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装什么逼啊，这里面随便一家都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废物就是废物，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出了公司，我没去跑业务。
我直接打车去了市中心最高档的“金爵洗浴中心”。
小陈偷偷给我发微信：“张哥，赵总在群里发定位了，说你自暴自弃去洗澡了，正带着李婷姐要去抓你的包呢！”
我看着手机，笑了。
3
金爵洗浴中心，金碧辉煌的大堂。
我刚换好拖鞋，李婷那尖锐的嗓门就响了起来。
“张子扬！你还是个人吗？！”
“儿子在医院躺着，生死未卜，你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来鬼混？”
“你还要不要脸？我怎么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东西！”
赵飞拿着手机，对着我一阵狂拍，闪光灯晃得人眼花。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就是我们公司的‘前销冠’。”
“拿着老婆孩子的救命钱来洗脚，真是男人的楷模啊。”
他一边拍一边发公司大群，脸上全是幸灾乐祸。
“张子扬，你要是不想干了就直说，别在这丢人现眼。”
我裹紧了浴袍，神色淡然地看着他们表演。
“骂完了吗？”
“骂完了就让开，我有正事。”
“正事？”李婷气笑了，“你的正事就是找技师？张子扬，你恶心不恶心！”
赵飞阴阳怪气地插嘴：“婷婷，算了，废物也就这点爱好了，咱们别打扰人家雅兴。”
我没理他们，径直走向了最里面的VIP包厢。
门口两个彪形大汉伸手拦住我。
“私人包厢，闲人免进。”
赵飞在后面大笑：“哈哈，傻了吧？那是你能进的地方吗？那是给真正的大老板留的！”
“赶紧滚回来磕头认错，说不定我还能赏你那个面包钱。”
我没回头，只是对着那两个保镖报了一个名字。
“告诉王老黑，张子扬来了。”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立刻转身跑进去通报。
不到十秒钟，包厢大门轰然打开。
一个光着膀子、满身纹身的胖子冲了出来。
王总看见我，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
“哎哟！张哥！真是您啊！”
“我就说刚才听着声音耳熟，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您？”
他一把推开旁边的技师，毕恭毕敬地给我递烟。
“哥，您可是消失好几年了，想死兄弟了！”
这一幕，把后面的赵飞和李婷看傻了。
赵飞回过神来，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硬着头皮走上来。
“王总，我是赵飞啊，之前跟您联系过的……”
“滚！”
王总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一口浓痰吐在他脚边。
“什么赵飞李飞的？老子只认张哥！”
“没看见我跟张哥叙旧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滚出去！”
赵飞脸色涨成猪肝色，想发作又不敢，毕竟王总是出了名的黑白通吃。
他只能咬着牙，狠狠瞪了我一眼。
李婷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冷笑一声。
“张子扬，行啊，为了演戏，花了不少钱雇人吧？”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幼稚！”
她认定我是花钱买通了人来演这出戏。
在她眼里，我已经无能到了这种地步。
我懒得解释，拍了拍王总的肩膀，进了包厢。
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赵飞对外面的服务员吼：“给我盯死这个包厢，我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包厢里，王总给我倒了杯茶。
“哥，这俩什么玩意儿？要不要兄弟帮你处理了？”
我摆摆手：“不用，留着还有用。”
“这次找你，是有笔生意。”
我从那份名单里抽出他的名字。
“三千万的设备采购单，你签不签？”
王总二话不说，拍着胸脯：“签！只要是哥你的单子，五千万我都签！不需要看产品！”
这就是当年的交情。
也是我手里真正的底牌。
但我按住了他的手。
“不急着签。”
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我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十分钟后，我故意弄乱了头发，一脸灰败地走出包厢。
王总在里面大声咆哮：“滚！什么垃圾产品也敢来糊弄老子！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门外的赵飞和李婷果然还没走。
看到这一幕，赵飞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演砸了吧？”
“张子扬，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王总是你能忽悠的？”
李婷眼中的鄙夷更深了，那是彻底的失望和厌恶。
“张子扬，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没本事还爱装，你这种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刚出洗浴中心大门，李婷的微信来了。
【儿子的医药卡我停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去给飞哥跪下认输，否则，你就等着给儿子收尸吧。】
看着这条信息，我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虎毒尚且不食子。
李婷，你为了讨好那个男人，真的连亲生儿子的命都不要了吗？
4
医院的走廊里，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书，脸色凝重。
“张先生，孩子的病情恶化了，必须马上手术。费用缺口还有五十万，今晚必须补齐，否则手术无法进行。”
那张薄薄的纸，重得像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疯了一样给李婷打电话。
一遍，两遍，十遍……
终于，电话接通了。
那边传来喧闹的音乐声和碰杯的声音。
“李婷！儿子要手术！钱！我要钱！”我对着手机吼道。
李婷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几分醉意。
“叫唤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吗？去给飞哥道歉。”
“我们在豪庭酒店庆祝飞哥拿下新项目，你想通了就过来。”
“嘟——”
电话挂断了。
我看着ICU紧闭的大门，透过玻璃，能看见儿子插满管子的小小身体。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被我硬生生憋回去。
我转身冲出医院，拦了一辆车直奔豪庭酒店。
赵飞正站在桌子上，手里举着香槟，满面红光。
李婷依偎在他腿边，笑得花枝乱颤，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妩媚。
“哟，这不是我们的张大销冠吗？”
赵飞看见我，夸张地大叫一声。
我双眼猩红，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
我把那张皱皱巴巴的病危通知书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酒杯乱颤。
“给钱。”
“那是儿子的命。”
我的声音沙哑，像是个穷途末路的赌徒。
李婷瞥了一眼那张纸，连拿起来看的兴趣都没有。
她冷笑一声，眼神里全是轻蔑。
“苦肉计？”
“张子扬，你为了赢，为了骗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拿这种假证明来吓唬谁呢？飞哥说了，这钱是公款，不能动。”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肉啊！
怎么能冷血到这个地步？
赵飞跳下桌子，走到我面前，一只脚踩在我撑在桌面的手背上。
皮鞋的鞋跟用力碾压，钻心的疼。
“想拿钱？行啊。”
他俯下身，喷着酒气在我耳边说。
“只要你现在把赌约改了。”
“如果输了，不仅要磕头，还要把这只手留下。”
“我看你没了手，以后怎么跟我斗。”
周围一片死寂，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劝。
手背传来的剧痛让我清醒。
只要能救儿子，一只手算什么？
我正要张口答应。
李婷却突然补了一刀。
“还有。”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扔在我脸上。
“签了离婚协议。”
“孩子归我，你净身出户。”
“我不希望以后飞哥看见你心烦。”
我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离婚协议书。
这一刻，我对这个女人彻底死心了。
怒火在胸腔里炸开，我握紧了拳头，准备跟这群畜生拼命。
就在这时。
宴会厅的大门被重重推开。
“砰！”
两排黑衣保镖鱼贯而入，瞬间控制了现场的各个出口。
一个穿着黑色高定西装的女人，踩着红底高跟鞋，大步走来。
她没戴任何首饰，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上位者气场，压得全场人喘不过气。
“谁敢动他？”
她走到我身边，看都没看赵飞一眼，直接将一张黑金卡扔在桌上。
“这五十万，我替他出了。”
“但是——”
她转过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赵飞和李婷。
“这只手，我要赵飞的。”
凭借着对妻子的信任，我看都没看。
直到年会当天，我才发现，本来五十万的奖金，竟然发给了她的“好哥哥”。
我质问妻子怎么回事：
“那是儿子的救命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妻子却一脸无所谓：
“不过是五十万，你怎么这么小气？飞哥刚回国，公司缺资金，我这是支持他创业！”
新上任的空降副总，搂着我妻子的腰，轻蔑地拍了拍我的脸：
“兄弟，格局大一点，你的贡献，公司会记住的。”
“不服气？下个季度的销售额，你敢不敢跟我对赌？”
全场高管哄堂大笑，我也笑了。
他到底凭什么认为，我的销售额会比他少？
1
“不用下个季度。”
“也不用什么对赌协议。”
“就七天！”
我竖起一根手指。
“七天后的新品发布会，比订单总额。”
“输的人，不但要滚出这个行业，还要跪在公司大门口，磕三个响头。”
人群瞬间炸锅了。
对于销售行业来说，七天连走完一个大客户的合同流程都不够。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李婷气急败坏地冲过来拽我的袖子：
“张子扬你疯了？七天你能干什么？你这是在给飞哥送菜！”
“你赶紧道歉！别连累我！”
我甩开她的手，眼神冷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赵飞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
“好！有种！”
“七天就七天！你要是输了，不仅要滚，还要给婷婷磕三个响头，感谢她跟了你这个废物这么多年！”
“成交。”
我扔下这两个字，转身就走。
身后是他们的推杯换盏，是赵飞得意的嘲讽，是李婷讨好的笑声。
走出酒店大门，冷风灌进衣领。
我拿出那个关机了整整三年的老旧手机。
这手机屏幕都裂了，里面却存着在这个行业真正顶层的那些名字。
三年前，为了照顾怀孕的李婷和生病的岳母，我主动退居二线，把所有的资源都交了出去，甘愿做一个朝九晚五的咸鱼。
屏幕亮起，无数条积压的未读信息弹出。
全是行业大佬的问候，哪怕三年没回，他们也没删我。
我拨通了一个备注为“林疯子”的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是我，张子扬。”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随后，是一声略带颤抖的轻笑。
“师父，你终于肯出山了？”
我看着路灯下自己拉长的影子，声音沙哑。
“我要清理门户，帮我个忙。”
2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公司，就发现我的工位不见了。
原本靠窗的位置，现在空空荡荡。
一帮同事围在那里，窃窃私语，看见我来了，立马作鸟兽散。
只有实习生小陈，一脸为难地指了指厕所方向。
“张哥……赵总让人把你的桌子搬到那边去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男厕所门口，那张破旧的办公桌孤零零地放着，旁边就是垃圾桶。
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赵飞穿着一身高定西装，手里端着咖啡，站在副总办公室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哎呀，老张，不好意思啊。”
“公司要搞高端管理，整顿办公环境，你那个位置影响美观，委屈你在厕所门口办公了。”
“反正你也是业绩倒数，在哪办公都一样，对吧？”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那张桌子前坐下，打开电脑。
屏幕上弹出一个红色的警告框：
【账号权限已冻结】
我连公司的系统都登不进去，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这等于断了销售的一条腿。
手机震动，李婷的消息轰炸而来。
“张子扬，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谁让你把工位搬到厕所门口的？你是故意丢我的脸吗？”
“整个财务部都在笑话我！”
“赶紧去跟飞哥道歉，把赌约取消了！别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看着屏幕上的字，只觉得可笑。
我没回消息，起身直接去了财务部。
不是去找李婷吵架，我是去预支工资的。
儿子明天的药费还没着落。
刚进财务部大门，李婷就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狠狠摔在我身上。
“你来干什么？还嫌我不够丢人？”
我捡起地上的文件，平静地说：“我要预支三个月的工资，还有之前的报销款，一共两万八。”
“没钱。”
李婷回答得斩钉截铁。
“公司账上没钱？昨天你不是刚发了五十万奖金吗？”我盯着她。
李婷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
“那是给飞哥的项目启动资金！是正事！”
“你这种私人借款，现在公司规定严了，批不下来。”
“公私分明懂不懂？”
周围的财务小姑娘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时候，赵飞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哟，缺钱啊？”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扔在我的桌子上。
“想拿钱也行，求我啊。”
“或者，你去把这张单子上的客户搞定。”
“只要你能签下来任何一家，预支工资我特批，我还私人再奖你一万。”
上面密密麻麻列了十几个公司名字。
全是行业内出了名的“死亡客户”。
有的已经注销了，有的是老赖，有的是把我们公司拉黑了八百年的死对头。
赵飞抽着雪茄，喷了我一脸烟雾。
“怎么样？这可是我给你的机会，别说我不照顾老员工。”
“你要是搞不定，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李婷在旁边帮腔：“听见没有？飞哥这是在帮你！你还不赶紧谢谢飞哥？”
我看着那份名单，嘴角微微上扬。
“行，这名单我接了。”
我把纸折好，放进口袋。
“希望到时候，赵总别心疼你的奖金。”
说完，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赵飞和李婷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装什么逼啊，这里面随便一家都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废物就是废物，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出了公司，我没去跑业务。
我直接打车去了市中心最高档的“金爵洗浴中心”。
小陈偷偷给我发微信：“张哥，赵总在群里发定位了，说你自暴自弃去洗澡了，正带着李婷姐要去抓你的包呢！”
我看着手机，笑了。
3
金爵洗浴中心，金碧辉煌的大堂。
我刚换好拖鞋，李婷那尖锐的嗓门就响了起来。
“张子扬！你还是个人吗？！”
“儿子在医院躺着，生死未卜，你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来鬼混？”
“你还要不要脸？我怎么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东西！”
赵飞拿着手机，对着我一阵狂拍，闪光灯晃得人眼花。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就是我们公司的‘前销冠’。”
“拿着老婆孩子的救命钱来洗脚，真是男人的楷模啊。”
他一边拍一边发公司大群，脸上全是幸灾乐祸。
“张子扬，你要是不想干了就直说，别在这丢人现眼。”
我裹紧了浴袍，神色淡然地看着他们表演。
“骂完了吗？”
“骂完了就让开，我有正事。”
“正事？”李婷气笑了，“你的正事就是找技师？张子扬，你恶心不恶心！”
赵飞阴阳怪气地插嘴：“婷婷，算了，废物也就这点爱好了，咱们别打扰人家雅兴。”
我没理他们，径直走向了最里面的VIP包厢。
门口两个彪形大汉伸手拦住我。
“私人包厢，闲人免进。”
赵飞在后面大笑：“哈哈，傻了吧？那是你能进的地方吗？那是给真正的大老板留的！”
“赶紧滚回来磕头认错，说不定我还能赏你那个面包钱。”
我没回头，只是对着那两个保镖报了一个名字。
“告诉王老黑，张子扬来了。”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立刻转身跑进去通报。
不到十秒钟，包厢大门轰然打开。
一个光着膀子、满身纹身的胖子冲了出来。
王总看见我，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
“哎哟！张哥！真是您啊！”
“我就说刚才听着声音耳熟，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您？”
他一把推开旁边的技师，毕恭毕敬地给我递烟。
“哥，您可是消失好几年了，想死兄弟了！”
这一幕，把后面的赵飞和李婷看傻了。
赵飞回过神来，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硬着头皮走上来。
“王总，我是赵飞啊，之前跟您联系过的……”
“滚！”
王总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一口浓痰吐在他脚边。
“什么赵飞李飞的？老子只认张哥！”
“没看见我跟张哥叙旧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滚出去！”
赵飞脸色涨成猪肝色，想发作又不敢，毕竟王总是出了名的黑白通吃。
他只能咬着牙，狠狠瞪了我一眼。
李婷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冷笑一声。
“张子扬，行啊，为了演戏，花了不少钱雇人吧？”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幼稚！”
她认定我是花钱买通了人来演这出戏。
在她眼里，我已经无能到了这种地步。
我懒得解释，拍了拍王总的肩膀，进了包厢。
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赵飞对外面的服务员吼：“给我盯死这个包厢，我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包厢里，王总给我倒了杯茶。
“哥，这俩什么玩意儿？要不要兄弟帮你处理了？”
我摆摆手：“不用，留着还有用。”
“这次找你，是有笔生意。”
我从那份名单里抽出他的名字。
“三千万的设备采购单，你签不签？”
王总二话不说，拍着胸脯：“签！只要是哥你的单子，五千万我都签！不需要看产品！”
这就是当年的交情。
也是我手里真正的底牌。
但我按住了他的手。
“不急着签。”
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我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十分钟后，我故意弄乱了头发，一脸灰败地走出包厢。
王总在里面大声咆哮：“滚！什么垃圾产品也敢来糊弄老子！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门外的赵飞和李婷果然还没走。
看到这一幕，赵飞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演砸了吧？”
“张子扬，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王总是你能忽悠的？”
李婷眼中的鄙夷更深了，那是彻底的失望和厌恶。
“张子扬，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没本事还爱装，你这种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刚出洗浴中心大门，李婷的微信来了。
【儿子的医药卡我停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去给飞哥跪下认输，否则，你就等着给儿子收尸吧。】
看着这条信息，我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虎毒尚且不食子。
李婷，你为了讨好那个男人，真的连亲生儿子的命都不要了吗？
4
医院的走廊里，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书，脸色凝重。
“张先生，孩子的病情恶化了，必须马上手术。费用缺口还有五十万，今晚必须补齐，否则手术无法进行。”
那张薄薄的纸，重得像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疯了一样给李婷打电话。
一遍，两遍，十遍……
终于，电话接通了。
那边传来喧闹的音乐声和碰杯的声音。
“李婷！儿子要手术！钱！我要钱！”我对着手机吼道。
李婷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几分醉意。
“叫唤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吗？去给飞哥道歉。”
“我们在豪庭酒店庆祝飞哥拿下新项目，你想通了就过来。”
“嘟——”
电话挂断了。
我看着ICU紧闭的大门，透过玻璃，能看见儿子插满管子的小小身体。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被我硬生生憋回去。
我转身冲出医院，拦了一辆车直奔豪庭酒店。
赵飞正站在桌子上，手里举着香槟，满面红光。
李婷依偎在他腿边，笑得花枝乱颤，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妩媚。
“哟，这不是我们的张大销冠吗？”
赵飞看见我，夸张地大叫一声。
我双眼猩红，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
我把那张皱皱巴巴的病危通知书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酒杯乱颤。
“给钱。”
“那是儿子的命。”
我的声音沙哑，像是个穷途末路的赌徒。
李婷瞥了一眼那张纸，连拿起来看的兴趣都没有。
她冷笑一声，眼神里全是轻蔑。
“苦肉计？”
“张子扬，你为了赢，为了骗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拿这种假证明来吓唬谁呢？飞哥说了，这钱是公款，不能动。”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肉啊！
怎么能冷血到这个地步？
赵飞跳下桌子，走到我面前，一只脚踩在我撑在桌面的手背上。
皮鞋的鞋跟用力碾压，钻心的疼。
“想拿钱？行啊。”
他俯下身，喷着酒气在我耳边说。
“只要你现在把赌约改了。”
“如果输了，不仅要磕头，还要把这只手留下。”
“我看你没了手，以后怎么跟我斗。”
周围一片死寂，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劝。
手背传来的剧痛让我清醒。
只要能救儿子，一只手算什么？
我正要张口答应。
李婷却突然补了一刀。
“还有。”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扔在我脸上。
“签了离婚协议。”
“孩子归我，你净身出户。”
“我不希望以后飞哥看见你心烦。”
我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离婚协议书。
这一刻，我对这个女人彻底死心了。
怒火在胸腔里炸开，我握紧了拳头，准备跟这群畜生拼命。
就在这时。
宴会厅的大门被重重推开。
“砰！”
两排黑衣保镖鱼贯而入，瞬间控制了现场的各个出口。
一个穿着黑色高定西装的女人，踩着红底高跟鞋，大步走来。
她没戴任何首饰，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上位者气场，压得全场人喘不过气。
“谁敢动他？”
她走到我身边，看都没看赵飞一眼，直接将一张黑金卡扔在桌上。
“这五十万，我替他出了。”
“但是——”
她转过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赵飞和李婷。
“这只手，我要赵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