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宿命
他有戒备心，可那是他的弟弟，就算事实摆在他眼前，他也不敢认。
“皇兄小瞧我了吧。”沈啸行神情冷冷，眼底没有丝毫感情，就好像是在看陌生人。
沈修辞看透这个目光，他在目光里看到的只有火焰，没有自己的倒影。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不如一次性问个明白。
“我这几日，总是想起小时候，时光辗转，怎么就能使人面目全非？我从未想跟你争皇位，兄弟一场，何至于此啊？”
沈啸行眼底骤然猩红，猛地一拍案，把案上茶水都震了一下，嗓音嘶哑道：“何至于此？你母亲害死我母亲，害死我未出世的弟弟，玄帝不能明察是非还把我送入你娘俩手中！我为了生存下去，讨你们喜欢装什么都不懂装了十六年！时至今日，我终于能撕下这张皮，终于能跟你说一句，小时候在你们身边的每一刻，我都恶心非常。”
十六年前，他的母亲叫江京姝，是江姿毅的独女，是玄帝宠爱非常的江贵妃。
小沈啸行那时五岁，整日缠在母亲的怀里，每晚都在母亲的哄睡下睡着，手里握住的都是母亲的柔软长发。
虽然有时因为淘气又不爱念书，常常骗先生说肚子痛要去茅厕结果去了练武场玩，又溜出宫去玩，挨了玄帝不少打，但他仍觉得这是他最温情美好的那几年。
小沈啸行看着母亲渐渐变大的肚子，还以为是得了什么怪病，偷偷哭了好久，终于有一天憋不住，抱着母亲就嚎啕大哭起来。
江京姝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抱着他哄道：“阿行，母亲不是得病了，母亲是要给你添小弟弟了。”
“弟弟？”小沈啸行在抽噎中抹了眼泪，“我能不能，要个妹妹？”
江京姝被他逗笑了，拿帕子擦净了他的鼻涕眼泪，揉了揉他的脸，温柔道：“好，那就给你添个小妹妹。”
时光清浅，日子平淡的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小沈啸行发现江京姝越来越瘦。
她开始吃不下东西，全身只有肚子渐大，但全身都消瘦下去，小沈啸行摸着江京姝的手臂，但只能摸到一层皮，摸不到肉。
江京姝只说自己是因为怀了孕才这样，叫小沈啸行与玄帝不要担心，太医也没有其他的说法，直到江京姝瘦骨嶙峋，吐都没有力气吐。
太医查不出原因，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说：“贵妃娘娘已经是强弩之末，胎儿再在腹中就是岌岌可危，请玄帝早做决断！”
玄帝闭了眼，对上江京姝坚定的眼神，艰难做出了这个决断。
刨腹取子！
小沈啸行犹如五雷轰顶，飞身上床就要护着江京姝，但被宫人拉了出去。玄帝和他都等在殿外，他还要往里冲，试图阻拦，但他挣不脱玄帝。
只见一盆血水接着一盆血水，殿内没有一丝声音，良久，太医抱了个襁褓出来，是个男孩。
他迟迟没有哭声，玄帝掀开襁褓一看，连婴孩都骨瘦嶙峋！浑身发灰，活像个老头模样。
小沈啸行在玄帝悲痛欲绝时奋力挣脱，终于见了江京姝最后一面。屋内血腥气萦绕，江京姝衣不蔽体，腹上长长一道伤口，呼吸全无，面色青灰。
小沈啸行就在这巨大恐惧里，昏死了过去。
后来，宫内有甚传言，说是皇后忌惮江贵妃，所以才下了药取她性命。但玄帝早已查过，皇后做的滴水不漏，玄帝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结发妻会这么心狠手辣，此事便草草揭过。
又因小沈啸行无人照料，而皇后的儿子小沈修辞跟他年纪相仿，玄帝便把他过继给了皇后照顾，这就是他人生改变的开端。
玄帝只说人各有命，他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便不信这天命。
他望着眼前的沈修辞，只觉得可笑。
沈修辞被他的话激的眼圈泛红，声音颤抖道：“从前宫中是有这样的传闻，但是阿行，传闻而已，你怎能信啊？”
“你还记得我母亲怎么死的吗，是不是发现跟你母亲和玄帝病症一样？吃不下东西，越来越瘦，气绝而亡，这是来自你母亲的手笔。”
“我在仇人膝下蛰伏这么多年，终于让她自食恶果。”
“包括商陆景，那碗猴脑，那个大夫，那场刺杀，都是我的人。”
沈啸行一口气说完，他报了仇，为他的母亲，为他的弟弟，他好不快意地说出这些话。
沈修辞的眼眶再容不下眼泪，他面色绝望凄楚，说：“是你啊。”
他的心犹如针扎一般，他不敢想，他疼了这么多年的弟弟，是他家破人亡声名倒地的罪魁祸首。
沈啸行闭上眼缓了缓，大仇得报，他不愿意再看他这副惺惺作态的神情，抬手把那杯茶倒在了地上，“这杯茶，我敬你。”
“皇兄，黄泉路上喝个干净，阿行送你一程。”
话落刀起，眨眼间滑过沈修辞的脖颈，热血喷溅在沈啸行玄色大氅，星星点点血色使他的大氅更显艳丽。
沈修辞人倒在血泊里，口齿含糊，说：“我给你……留了份……礼物……”
——————
沈修辞一死，北玄的朝堂就像是炸了锅，江姿毅力推沈啸行为储君，替玄帝监国，但以边有容为首的一派朝臣不认这个新的君王。
“请二殿下给个交代，为何在您见了大殿下以后他就无故暴毙！”边有容痛心疾首，沈修辞是他教导的孩子，为人温润如玉，谦逊有礼，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结局！
檐上雪已化，滴答滴答声声响在堂内，寂静良久。沈啸行如今已经坐在了龙庭上，睥睨众人，就算有人反对又如何呢，他如今是这龙庭的唯一人选。
这就是他杀了沈修辞的原因。
他目光沉静，犹如冰霜，没有一丝温度开口道：“皇兄衣不解带照顾父皇，自己身心交病了也没有察觉，天妒英才，这才早早离了世。”
“臣等不是三岁小儿！”
对于这个回答，边有容的阵营谁都不买账。
“你是誓死追随他了吗？”
边有容嘶声喊道：“就是死，臣等也不会追随你这等弑兄的残暴竖子！”
沈啸行眉宇一展，忽然笑了起来，在他的笑声里狂妄地起了身，拍拍手，宫人端了盘脑花上来，众人不明这是何意。
沈啸行拿过这盘脑花，走下台阶，来到边有容的面前，用手指隔空虚虚点了下他，道：“你对皇兄如此忠心，我甚为感动，既如此，”
“那我便用皇兄，好好款待诸位。”
这是沈修辞的脑！
朝堂群臣闻言无一不恶心反胃，扶着柱子就吐出来，作呕声此起彼伏，江姿毅闭了眼，只当视而不见。
边有容的眼眸变得猩红，死死盯着沈啸行，一时间破罐子破摔，什么难听骂什么，从断子绝孙骂到下辈子轮畜牲道。
沈啸行把人摁跪到地上，扬起他的脸，捏着他的牙关口，就要把那碗脑花给他灌下去。边有容拼死挣扎，但他比不过沈啸行那绝对力道，眼看着脑花就到了嘴边。
“陛下醒了！醒了！”
作者有话说：
“皇兄小瞧我了吧。”沈啸行神情冷冷，眼底没有丝毫感情，就好像是在看陌生人。
沈修辞看透这个目光，他在目光里看到的只有火焰，没有自己的倒影。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不如一次性问个明白。
“我这几日，总是想起小时候，时光辗转，怎么就能使人面目全非？我从未想跟你争皇位，兄弟一场，何至于此啊？”
沈啸行眼底骤然猩红，猛地一拍案，把案上茶水都震了一下，嗓音嘶哑道：“何至于此？你母亲害死我母亲，害死我未出世的弟弟，玄帝不能明察是非还把我送入你娘俩手中！我为了生存下去，讨你们喜欢装什么都不懂装了十六年！时至今日，我终于能撕下这张皮，终于能跟你说一句，小时候在你们身边的每一刻，我都恶心非常。”
十六年前，他的母亲叫江京姝，是江姿毅的独女，是玄帝宠爱非常的江贵妃。
小沈啸行那时五岁，整日缠在母亲的怀里，每晚都在母亲的哄睡下睡着，手里握住的都是母亲的柔软长发。
虽然有时因为淘气又不爱念书，常常骗先生说肚子痛要去茅厕结果去了练武场玩，又溜出宫去玩，挨了玄帝不少打，但他仍觉得这是他最温情美好的那几年。
小沈啸行看着母亲渐渐变大的肚子，还以为是得了什么怪病，偷偷哭了好久，终于有一天憋不住，抱着母亲就嚎啕大哭起来。
江京姝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抱着他哄道：“阿行，母亲不是得病了，母亲是要给你添小弟弟了。”
“弟弟？”小沈啸行在抽噎中抹了眼泪，“我能不能，要个妹妹？”
江京姝被他逗笑了，拿帕子擦净了他的鼻涕眼泪，揉了揉他的脸，温柔道：“好，那就给你添个小妹妹。”
时光清浅，日子平淡的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小沈啸行发现江京姝越来越瘦。
她开始吃不下东西，全身只有肚子渐大，但全身都消瘦下去，小沈啸行摸着江京姝的手臂，但只能摸到一层皮，摸不到肉。
江京姝只说自己是因为怀了孕才这样，叫小沈啸行与玄帝不要担心，太医也没有其他的说法，直到江京姝瘦骨嶙峋，吐都没有力气吐。
太医查不出原因，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说：“贵妃娘娘已经是强弩之末，胎儿再在腹中就是岌岌可危，请玄帝早做决断！”
玄帝闭了眼，对上江京姝坚定的眼神，艰难做出了这个决断。
刨腹取子！
小沈啸行犹如五雷轰顶，飞身上床就要护着江京姝，但被宫人拉了出去。玄帝和他都等在殿外，他还要往里冲，试图阻拦，但他挣不脱玄帝。
只见一盆血水接着一盆血水，殿内没有一丝声音，良久，太医抱了个襁褓出来，是个男孩。
他迟迟没有哭声，玄帝掀开襁褓一看，连婴孩都骨瘦嶙峋！浑身发灰，活像个老头模样。
小沈啸行在玄帝悲痛欲绝时奋力挣脱，终于见了江京姝最后一面。屋内血腥气萦绕，江京姝衣不蔽体，腹上长长一道伤口，呼吸全无，面色青灰。
小沈啸行就在这巨大恐惧里，昏死了过去。
后来，宫内有甚传言，说是皇后忌惮江贵妃，所以才下了药取她性命。但玄帝早已查过，皇后做的滴水不漏，玄帝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结发妻会这么心狠手辣，此事便草草揭过。
又因小沈啸行无人照料，而皇后的儿子小沈修辞跟他年纪相仿，玄帝便把他过继给了皇后照顾，这就是他人生改变的开端。
玄帝只说人各有命，他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便不信这天命。
他望着眼前的沈修辞，只觉得可笑。
沈修辞被他的话激的眼圈泛红，声音颤抖道：“从前宫中是有这样的传闻，但是阿行，传闻而已，你怎能信啊？”
“你还记得我母亲怎么死的吗，是不是发现跟你母亲和玄帝病症一样？吃不下东西，越来越瘦，气绝而亡，这是来自你母亲的手笔。”
“我在仇人膝下蛰伏这么多年，终于让她自食恶果。”
“包括商陆景，那碗猴脑，那个大夫，那场刺杀，都是我的人。”
沈啸行一口气说完，他报了仇，为他的母亲，为他的弟弟，他好不快意地说出这些话。
沈修辞的眼眶再容不下眼泪，他面色绝望凄楚，说：“是你啊。”
他的心犹如针扎一般，他不敢想，他疼了这么多年的弟弟，是他家破人亡声名倒地的罪魁祸首。
沈啸行闭上眼缓了缓，大仇得报，他不愿意再看他这副惺惺作态的神情，抬手把那杯茶倒在了地上，“这杯茶，我敬你。”
“皇兄，黄泉路上喝个干净，阿行送你一程。”
话落刀起，眨眼间滑过沈修辞的脖颈，热血喷溅在沈啸行玄色大氅，星星点点血色使他的大氅更显艳丽。
沈修辞人倒在血泊里，口齿含糊，说：“我给你……留了份……礼物……”
——————
沈修辞一死，北玄的朝堂就像是炸了锅，江姿毅力推沈啸行为储君，替玄帝监国，但以边有容为首的一派朝臣不认这个新的君王。
“请二殿下给个交代，为何在您见了大殿下以后他就无故暴毙！”边有容痛心疾首，沈修辞是他教导的孩子，为人温润如玉，谦逊有礼，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结局！
檐上雪已化，滴答滴答声声响在堂内，寂静良久。沈啸行如今已经坐在了龙庭上，睥睨众人，就算有人反对又如何呢，他如今是这龙庭的唯一人选。
这就是他杀了沈修辞的原因。
他目光沉静，犹如冰霜，没有一丝温度开口道：“皇兄衣不解带照顾父皇，自己身心交病了也没有察觉，天妒英才，这才早早离了世。”
“臣等不是三岁小儿！”
对于这个回答，边有容的阵营谁都不买账。
“你是誓死追随他了吗？”
边有容嘶声喊道：“就是死，臣等也不会追随你这等弑兄的残暴竖子！”
沈啸行眉宇一展，忽然笑了起来，在他的笑声里狂妄地起了身，拍拍手，宫人端了盘脑花上来，众人不明这是何意。
沈啸行拿过这盘脑花，走下台阶，来到边有容的面前，用手指隔空虚虚点了下他，道：“你对皇兄如此忠心，我甚为感动，既如此，”
“那我便用皇兄，好好款待诸位。”
这是沈修辞的脑！
朝堂群臣闻言无一不恶心反胃，扶着柱子就吐出来，作呕声此起彼伏，江姿毅闭了眼，只当视而不见。
边有容的眼眸变得猩红，死死盯着沈啸行，一时间破罐子破摔，什么难听骂什么，从断子绝孙骂到下辈子轮畜牲道。
沈啸行把人摁跪到地上，扬起他的脸，捏着他的牙关口，就要把那碗脑花给他灌下去。边有容拼死挣扎，但他比不过沈啸行那绝对力道，眼看着脑花就到了嘴边。
“陛下醒了！醒了！”
作者有话说：